一場虛假訊息與名聲之戰：菲律賓總統杜特蒂的頭號政敵德利馬深受不實訊息之害

記者／何蕙安編譯
 
2019年11月20日，菲律賓總統杜特蒂的頭號政敵、前司法部長和反對派參議員萊拉・德利馬（Leila De Lima）度過了在獄中的第1000天，與之如影隨形的，還有無數充滿惡意的網路流言。德利馬的經歷讓人看見，有心人士如何使用不實訊息與假新聞，作為摧毀一名政治明星的武器。
 
菲律賓新聞網站Rappler日前發布〈預謀殺人：對萊拉・德利馬的人格詆毀〉（Premeditated Murder: The Character assassination of Leila de Lima）調查報導，深入探究菲國社群媒體上瘋傳的不實訊息，如何逐步摧毀德利馬的名聲，即使她已深陷牢獄之中，攻擊依舊猛烈。
 
德利馬坐在輪椅上的照片、德利馬包庇毒梟的自白影片、德利馬在監獄裡大開派對的影片，德利馬花大錢買豪宅的傳言… 在德利馬三年多前當選參議員、準備大展鴻圖之際，恐怕料想不到將一路面對如此沈重的人身攻擊。
 
律師出身的德利馬於2008年至2010年擔任菲律賓人權委員會主席，之後被時任菲律賓總統艾奎諾三世延攬入閣，擔任司法部長至2015年，種種經歷幫助她於2016年順利選上參議員。
 
總統的眼中釘

當人們提到徳利馬，都會想到她是如何公開高調的抨擊菲律賓現任總統杜特蒂（Rodrigo Duterte）政策。從她擔任菲律賓人權委員會主席時，就厲聲反對時任納卯市（Davao）市長杜特蒂的治理方式，後者涉嫌透過「行刑隊」違法處決罪犯（extrajudicial killings）。
 
BBC報導，杜特蒂上任總統後，因實施偏激的打擊毒品手段，遭成大量傷亡。菲官方2019年6月宣稱死亡人數為5526人，但菲律賓人權委員會2018年底曾預估，死亡人數高達2.7萬人。
 
非營利組織「人權觀察」形容杜特蒂的任期為菲國帶來一場「人權災難」，且政府不惜騷擾、恐嚇與逮捕批評反毒行動的知名人士，如德利馬，「她遭到政府瘋狂抹黑，只因她高調抨擊杜特蒂的反毒戰爭並要求追究責任。」
 
Rappler指出，在杜特蒂與徳利馬2016年同年選上中央公職後，網路上針對德利馬的攻擊愈來愈猖獗。散布徳利馬負面流言的網站或臉書粉絲專頁，卻一面倒地充斥著支持杜特蒂的言論。
 
在杜特蒂當選菲律賓總統之後，徳利馬於2017年2月就被當局指控涉及毒品案件，在她宣誓就任參議員的八個月後，深陷牢獄之災，但攻擊德利馬的各式謠言，並沒有因為其入獄而消停。

以Rappler的統計來說，Rappler是從2018年4月起開始臉書的查核項目合作，Rappler已發布了十則攻擊德利馬謠言的查核報告。
 
其中一個頗具代表性的，是臉書粉專「菲律賓人共和國」（Pinoy Republic）在2019年8月貼出的影片，這部早在2016年8月就在網路上流傳、點閱率達到280萬的影片，於三年後捲土重來。影片是德利馬在參議院議事廳中自承：「我是毒梟的保護者」。

圖1：德利瑪自白是毒販保護傘的影片，已經遭到查核機構Rappler證實為假消息。圖擷自Rappler。

經過Rappler進行事實查核，該段影片確定為變造，原始影片是德利馬的議會演說，抨擊杜特蒂的毒品戰爭導致愈來愈多的非法處決，流傳的影片透過語句的剪接，重新拼貼和變造，看起來像是德利馬坦承自己是毒犯保護傘。

圖2：在變造影片中，有心人士極為巧妙的將德利馬的原始演講內容剪接成：「事實是，我是新比利比德（監獄）毒梟的保護者」。圖擷自Rappler，表格中央是德利馬的原始談話，表格左方為剪接後的句子。

「菲律賓人共和國」臉書粉專常常分享來自網站「showbiztrends.info 」與「newsglobal.info」的內容，他們都不是新聞網站，但都將網站上的內容包裝得像是新聞；此外，透過彼此分享轉貼內容，增強其內容的傳播影響力。
 
「菲律賓人共和國」頁面目前已經遭臉書移除。臉書移除此粉專的理由，是因為此粉專違反臉書社群準則的散布「垃圾訊息」。
 
人格詆毀

杜特地的支持者時常張貼有關德利馬的不實傳言，像是指控德利馬2019年在監獄開派對的影片，但其實畫面拍攝於2015年，她在司法部慶生的生日會；也有不實傳言指德利馬砸了600萬美元在紐約買豪宅，經查核，傳言中的豪宅地址其實是一個歷史博物館；還有消息謠傳德利馬在監獄自殺，德利馬本人事後釐清了該謠言。

圖3：德利瑪遭指控入獄後在監獄內舉辦派對，但照片其實來自德利瑪2015年在司法部的慶生會。圖擷自True Leila Project。

這些攻擊德利馬的不實傳言，儘管查核組織都一一進行查證和釐清，但許多傳言仍繼續透過臉書等社群媒體傳播，一點一點的蠶食德利馬信譽。

在2019年11月德利馬入獄千日之際，杜特蒂甚至重提一段攻擊德利馬的性愛影片，這段影片聲稱是她與其前隨扈男友的性愛影片，2016年曾在社群網站瘋傳，甚至還有光碟版，德利馬當時並未否認此影片真假，但坦承她和前隨扈男友在曾交往了一年，對方跟妻子早已分居，不過，她在2016年競選之前，兩人就分手了。這性話題，一再成為攻擊德利馬的武器。
 
有些不實謠言看起來可笑，但其殺傷力仍不可忽視。例如將坐在輪椅上、戴頸圈的前總統雅羅育（Gloria Macapagal Arroyo）的照片改成德利馬的臉，乍看之下只是惡作劇，但部分人士據此抨擊德利瑪誇大病情、博取同情心與要求特權。

圖4：有心人士將前總統雅羅育（Gloria Macapagal Arroyo，圖左）的照片改成德利馬的臉（圖右），藉此抨擊德利瑪博取同情、享受特權。圖擷自True Leila Project。

德利馬不得不發出聲明表示：「我的健康狀況非常良好，該變造照片很明顯是網路水軍故意去破壞、搞笑，損害我的信譽。」
 
德利馬一路遭到不實訊息攻擊，但不打算坐以待斃。她在2019年11月發表了事實查核網站True Leila Project，專門揭發、反擊關於她的錯假新聞或不實訊息，企圖捍衛她的名聲。

參考資料

Rappler調查報告〈預謀殺人：對萊・德利馬的人格詆毀〉（Premeditated Murder: The Character assassination of Leila de Lima）
BBC報導〈菲律賓反毒戰爭：我們知道有多少人死去了嗎〉（Philippines drug war: Do we know how many have di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