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誤】網傳「達沃斯經濟論壇上，記者追著輝瑞總裁的一連串提問，他們問：你的喵喵無效，為何說謊？ 你何時退款，你是否涉及犯罪行為？」、「BNT無效，只有台灣人不知道」？

背景

社群平台自2023年1月19日起流傳一支影片，搭配文字訊息指稱：「達沃斯經濟論壇上，記者追著輝瑞總裁的一連串提問，他們問：你的喵喵無效，為何說謊？ 你何時退款，你是否涉及犯罪行為？你有臉在千萬艱難困苦的人身上賺進千萬億美元⋯⋯ 」等。

另有其他傳言版本提到「BNT無效，只有台灣人不知道...」、「真相逐漸被揭露！輝瑞執行長被記者捕獲追問了以下問題，我實在不喜歡記者，但在面對騙了全世界口袋又賺飽飽的騙子，這些問題實在是大快人心！」等。

網傳影片也有多種版本，均為同一原始影片，被剪輯成1分至5分鐘不等的片段，並被壓上中文字幕。

經檢視，網傳影片中為兩名男子與攝影師圍繞在輝瑞執行長Albert Bourla身旁，沿路追問一系列問題，包括「你什麼時候知道疫苗不會阻止傳播」、「你為什麼要保密你的疫苗沒有阻止傳播」、「是時候向世界道歉了嗎？向那些將所有資金投入無效疫苗的國家退款？」等數十個問題。

Albert Bourla則以：「謝謝」、「祝你有美好的一天」回應。

圖1：通訊群組傳言擷圖。

圖2：社群平台傳言擷圖。

查核

爭議點一、網傳影片提問者宣稱「輝瑞隱瞞疫苗無法阻止傳播，且稱疫苗無效」，是否屬實？

查核中心檢視網傳影片中的提問方式，影片內的提問是以街頭堵訪方式，提問的問題以「輝瑞隱瞞疫苗無法阻止傳播」、「疫苗無效」等進行提問，傳言引用此段提問影片來支持「疫苗無效」之說法。

針對影片和傳言宣稱的「疫苗無效」等說法，查核中心諮詢台灣兒童感染症醫學會理事長邱南昌、嘉義長庚內科部風濕過敏免疫科主治醫師林靖麒。

（一）邱南昌表示，疫苗是否有效的評估指標包含減少傳播、降低重症和降低死亡風險。沒有疫苗可以保障打了一定不會被傳染，但可以降低傳染的風險。倘若疫苗的保護力可以減少5成的人感染，也就等於阻斷這5成人繼續把病毒傳播給他人的機會，疫苗仍發揮阻止傳播的功效，並不是完全沒有幫助。

邱南昌說，不管是疫苗臨床試驗或真實世界的數據，都已驗證新冠疫苗的有效性和安全性。雖然避免感染的保護力有下降，但這也跟病毒株變異，以及疫苗打進身體的時間久了、抗體濃度下降有關，但並非如傳言所說的疫苗無法阻止傳播，也不能忽視疫苗對防重症、死亡的有效性。

（二）林靖麒說明，根據研究報告，Pfizer–BioNTech COVID-19 vaccine (輝瑞疫苗)對預防COVID-19有效，而且能產生中和性抗體。打了追加劑之後，對Omicron株也有一定程度的保護效果。而根據上週的美國CDC報告，輝瑞疫苗對目前的盛行病毒株XBB及BA.5也有一半左右的保護效果。

林靖麒說，目前新冠疫苗的主要要求是預防中重症，次要要求是即使受到感染，最好也能無症狀。以目前的資料來看，輝瑞疫苗是有效的。但是這些主張「輝瑞疫苗無效」的人，可能是認為打過疫苗後要「一直」、「完全不被感染」才算「有效」，但以學理上來說，這種要求難以達成。

林靖麒表示，以免疫的角度來說，COVID-19的疫苗的確無助於防止傳播（因為總是會有無症狀感染者），但是它還是能防止重症。

過往公開的疫苗效力百分比，是根據研究計算結果，依據研究的人數與狀況的不同，算得的效力會不一樣，因此這些疫苗幾％有效，不等於幾％傳播機率，且現實中沒有100%能阻止傳播的疫苗。

（三）查核中心檢視美國疾病管制局（CDC）公開資料，美國提供的新冠疫苗可有效保護民眾免於重病、住院和死亡，若即時接種疫苗及追加劑，可以預防新冠。美國批准或授權的疫苗包含輝瑞/BNT、莫德納、Novavax和Johnson & Johnson’s Janssen。

美國CDC指出，更新後的次世代疫苗可以預防新冠原始病毒株，也對Omicron變體BA.4、BA.5有效。

綜合以上，專家指出，不管是疫苗臨床試驗或真實世界的數據，都已驗證新冠疫苗的有效性和安全性，即使是對目前盛行的病毒株XBB及BA.5也有保護效果，且對降低感染後重症、死亡風險也有助益。

爭議點二、網傳影片的出處為何？影片中的事件脈絡如何？  

網傳影片出處為何？

網傳影片左上角有「REBEL NEWS」的LOGO，《Rebel News》為加拿大網站，經檢索其官網，《Rebel News》在2023年1月18日發布了一支全長為6分03秒的影片，經比對，網傳影片的片段均出自此影片。

根據《Rebel News》對影片的說明文，《Rebel News》執行長Ezra Levant與澳洲分社社長 Avi Yemini率領團隊，在瑞士達沃斯世界經濟論壇年度峰會期間，於達沃斯街頭堵到輝瑞執行長Albert Bourla，並向他提問。

《Rebel News》的網站性質為何？

根據《Rebel News》的網站說明，它是挑戰主流媒體、從不同角度報導事件的獨立媒體。其創立者、執行長與所有者為Ezra Levant。Ezra Levant 經營的頻道與專欄中，自述帶給讀者反主流與保守派觀點。

但網站信任度評比組織NewsGuard對於《Rebel News》的評比指出，《Rebel News》有很多關於新冠疫苗的錯誤資訊，選擇性地揭露關於疫苗的資訊（例如不說有關疫苗有效的數據），還有反疫苗規定的倡議活動。

查核中心檢視《Rebel News》發布有關疫情的文章，多帶有反疫苗、反口罩的立場，例如一篇發布於2月7日的分析，指稱加拿大公共衛生部「新冠疫苗預防數百萬疾病與數千例死亡」之說法沒有科學根據。一篇2月6日的分析文章，則抗議加拿大某一大學強迫學生與教職員戴口罩。另一則2月6日的分析則表示《Rebel News》的一名記者因為違反封城期間的宵禁措施而被開罰，目前正在法庭上與警方抗衡。

查核中心檢視外媒對此網站的描述，在2022年2月，加拿大的卡車司機抗議加拿大政府要求司機接種疫苗與新冠防疫的限制措施，《Rebel News》表示將支付抗議者的律師費。在此事件的相關報導中，《美聯社》在報導中稱其為保守派網站（the conservative website）、《路透社》稱其為右翼組織（Right-wing organization）。

而在其它事件的報導中，《Fox》曾經稱其為加拿大媒體，也曾稱為加拿大保守派媒體（Canada's conservative media）。

網傳影片的事件脈絡為何？

網傳影片中曾出現招牌上寫「Palantir」，查核記者以此為線索找到影片的拍攝地點，並繪製出網傳影片中Albert Bourla的行徑路線如下：

搭配蓋帝圖社的新聞影像，可知影片的初始地點為世界經濟論壇安檢所出入口。

而影片的終點則為附近的飯店，以Google Map計算兩點的距離，約為240公尺。

網傳影片中，Albert Bourla身穿西裝，繫粉色白點領帶，戴黃底條紋圍巾。在《蓋蒂圖社》以關鍵字「World Economic Forum」檢索，可找到《彭博社》攝影記者Hollie Adams在2023年1月18日拍攝的照片，其中Albert Bourla的服裝與網傳影片中相同。根據圖說，1月18日是達沃斯世界經濟論壇的第二天，Albert Bourla接受了彭博電視的採訪。

綜合以上，網傳影片是加拿大《Rebel News》網站在世界經濟論壇年度峰會期間，在會場出入口堵訪輝瑞執行長Albert Bourla，追隨他直至附近的飯店。

結論

【報告將隨時更新 2023/2/9版】

新冠疫苗有效性在網路世界一直是熱度不墜的議題，今年1月中，網路盛傳一段影片，宣稱為「記者採訪輝瑞執行長，執行長不予回應」畫面，並質疑「疫苗無效、總裁為何隱瞞」等說法。查核中心查證如下：

一、網傳影片擷取自加拿大《Rebel News》網站，該網站成員於世界經濟論壇年度峰會期間，在會場出入口堵訪輝瑞執行長Albert Bourla，以突襲式採訪的方式提問。提問問題均以「輝瑞隱瞞疫苗無法阻止傳播」、「疫苗無效」為前提，此採訪問答方式，易誤導為對新冠疫苗有效性的質疑。

二、根據網站信任度評比組織NewsGuard對於《Rebel News》的評比，《Rebel News》有很多關於新冠疫苗的錯誤資訊，選擇性地揭露關於疫苗的資訊。

三、醫學專家指出，不管是疫苗臨床試驗或真實世界的數據，都已驗證新冠疫苗的有效性和安全性，即使是對目前盛行的變種病毒株也有保護效果。網傳影片提問的「疫苗無效」前提，與目前的科學實證結果不符。

傳言引用一段輝瑞總裁接受加拿大網站突襲式採訪的影片，採訪者以「疫苗無效」為前提進行提問，其宣稱與目前科學實證不符，且該加拿大網站曾被網站信任度評比組織認證發佈諸多疫苗錯誤訊息。因此，此傳言為錯誤訊息。

【查核聲明】疫情資訊若有更新，本報告亦會同步更新。

補充資料

對於網傳影片的堵訪，並採用突襲式提問，專家如何解讀？

查核中心檢視網傳影片，影片中有兩名手持麥克風的採訪提問者，不斷向輝瑞總裁提出問題。

中正大學通識教育中心教授黃俊儒說，街頭堵訪只適合用於簡單清楚的YES or NO問題，但疫苗的問題並不是可以簡單回答的問題，因此以新聞學的角度來看，這樣的問題其實不適合在街頭堵訪。

黃俊儒指出，疫苗的問題之所以無法簡單回答，是因為其涉及科學知識與社會脈絡，有這樣的問題極度複雜，自然不適合街頭堵訪。

黃俊儒進一步說明，在科學知識方面，疫苗到底有沒有效，不是一翻兩瞪眼的問題，可能跟體質有關，也可能跟「有效」的定義有關，對於防傳染還是防重症，都需要細節討論，無法用很簡短的時間講清楚。

黃俊儒說，在科學傳播的討論中有一句名言「科學是一個很長的故事，但媒體要的只是快門的一瞬間」，要把疫苗的效果講清楚需要一定篇幅，但媒體要的只是「是或不是」、「要不要道歉」，兩者之前是有衝突的。

而在社會脈絡方面，黃俊儒說，疫苗議題可能跟意識型態或價值觀有關。在歐美，疫苗猶豫有長遠的歷史，有些關於疫苗的不實傳言甚至已深植其文化，也因此他們有很激進的反疫苗團體。

黃俊儒說，基於疫苗猶豫的社會脈絡，在網傳影片中，當媒體一出現，輝瑞執行長就立刻判斷出他們的反疫苗立場，知道媒體已經抱持某種價值觀，要透過堵訪來質疑這位執行長，執行長可能有收到公關的提醒，就算被惹惱、就算想回答，都不要回，因為任何回答都無法滿足該媒體的需要，他能做的只是儘快脫離現場。

黃俊儒建議，當閱聽眾看到這樣的影片或新聞片段，應知道影片中受訪的反應並不是「默認」，只是「保持緘默」，因為他想講的話沒辦法在這種情況下講清楚。影片所呈現表演的現場，只是撩撥情緒，對於釐清事實並無幫助，不是值得參考的訊息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