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誤】網傳「癌症化療97%無效」？

背景

通訊軟體流傳一則訊息指出：「美國醫生忠實陳述癌症化療97%是無效的」。該訊息同時附上一則影片，表示：「有一項出版的研究…結果是，97%情況下化療都是無效。」

查核

爭議點一、影片中的講者是否真為「美國醫生」？

經查核中心查證，影片中的講者為美國自然療法醫師Peter Glidden。Peter Glidden為美國Bastyr大學自然療法博士，現任美國自然療法學會成員（American Association of Naturopathic Physicians）。Peter Glidden長期在美國透過演講、電視及廣播節目等管道推廣自然療法。

美國自然療法醫師Peter Glidden介紹／取自Peter Glidden個人官方網站

爭議點二、「癌症化療97%無效」的宣稱從何而來？這項宣稱是否為真？

經查核中心查證，Peter Glidden係引用2004年刊登於《Clinical Oncology》期刊的論文〈The Contribution of Cytotoxic Chemotherapy to 5-year Survival in Adult Malignancies〉，聲稱該研究指出「97%化療無效」。

這篇論文採用1990年至2004年間，成年癌症病患僅以細胞毒性化學治療（cytotxic chemotherapy）的5年存活率作為研究分析之統計數據。研究結果顯示，以治癒性及輔助性化學治療，在澳洲可以對成年癌症病患的五年存活率增加2.3%，在美國則增加成年病患2.1%五年存活率。

查核中心求證馬偕醫院癌症中心主任、血液腫瘤科張義芳醫師，張醫師認為，「不能說治療成果只增加不到3%，就代表97%無效。」張義芳醫師以肺癌為例說明，「20多年前沒有好的藥物治療，肺癌如果不能透過手術將腫瘤切乾淨，藥物治療的效果都很差、副作用很大。但近20幾年來，由原本可以活幾個月，到目前就算肺癌沒辦法手術切除乾淨，用藥物治療平均可以再活2到3年。這樣的治療效果，也是從幾個星期、幾個星期地延長壽命，治療成果逐漸增加幾個百分比、幾個百分比，經年累月由新的治療方法慢慢累積上來的。」

張義芳醫師也指出，這篇論文是將過去發表的研究做統計分析，將不論有效、無效的治療方法都納入計算，但無效的治療在臨床上根本不會使用。張義芳醫師強調，任何一個新的治療方式，以實證醫學而言，都必須要和目前所擁有的標準治療做比較，比目前標準治療的效果好，才會被採用。因此在醫學的治療指引標準下，永遠就是保持治療效果最好的。如果有新的治療方式效果更好，原來的治療方式就會被淘汰。

因此，這篇論文將已經被淘汰而不採用的治療方式也納入計算，並不能反映臨床上真正的治療效果。

爭議點三、最新醫學研究，化學治療對癌症的治療效果如何？

張義芳醫師以2018年在《The New England Journal of Medicine》發表的期刊〈Pembrolizumab plus Chemotherapy in Metastatic Non–Small-Cell Lung Cancer〉為例，這是一項以免疫治療加上目前標準的化學治療，在已經發生癌細胞轉移的肺癌病患的研究。研究發現： 接受標準化療的病患，原本只有其中40%到50%可以存活18到21個月，現在如果加上新的免疫治療方式，則可以讓60%到70%的病人存活將近2年，這就是很大的進步。張義芳醫師強調，在這項研究中，免疫治療是讓治療效果提升了20%，而不是效果只有20%。

爭議點四、癌症治療如何判定「有效」與「無效」？

張義芳醫師指出，臨床上將癌症治療的效果分成以下四種：

1. 完全有效（Complete Remission）：以目前醫療的方式檢測不出有癌細胞。
2. 局部緩解（Partial Response）：腫瘤消除50％以上。
3. 無變化（Stable Diease）：治療癌細胞只能控制它穩定、沒有變大，但是也沒有明顯縮小。
4. 疾病進展（Progressive Disease）：治療無效、癌細胞增長。

張義芳醫師表示，除了最後一種，也就是「疾病進展」，另外三種都是有治療效果在，只是效果大小的差別。

爭議點五、針對國人常見癌症，目前的化療成功率為何？

查核中心求證林口長庚紀念醫院腫瘤科謝佳訓醫師。謝醫師以台灣年發生率躍昇世界第一名的大腸癌為例，指出在第四期患者身上，若使用四合一化學治療藥物「FOLFOXIRI」，反應率（objective response rate，ORR，即腫瘤整體縮小30%以上的機率）大約是60%，但此治療方式的副作用很大，並非所有人都能忍受；一般患者的治療模式則多採用標靶治療合併三個化療（如Bevacizumab加上FOLFIRI或 FOLFOX），大約有40到50%腫瘤縮小的反應率，副作用較小，適用性較廣，體力略差的患者也能承受。其餘單獨化療（FOLFOX、FOLFIRI、CAPOX、OXA-TS-1等）大約有25-35%不等的腫瘤縮小機率。

謝佳訓醫師表示，比第四期前期的大腸腫瘤，基本上開刀加化療的痊癒率極高。若能深入了解化療的優缺點，在確定的療效與治療目標、治療手段（例如結合開刀、放射治療）的情況下，治療效果可能可以好上加好。化療的副作用雖然無法避免，但依照體質、醫師的調整用藥劑量與預防副作用的藥物使用，很有機會將副作用降到最低。

張義芳醫師也指出，癌症治療有很多面向，目前主要的癌症治療是手術、放射線治療和化學治療，或是手術、放射線治療和傳統化療之外的其他藥物治療。並非所有癌症都能用同樣的方法去治療，例如手術治療不適合血癌，全身性轉移的癌症也不適用放射線治療。就化療而言，不是所有癌細胞對化療都有敏感度。像肝癌、胃癌等癌症，對化療相對較有抵抗性，化療就不是優先選擇的治療方式。

張義芳醫師補充，在所有臨床實驗或研究中，決定採用哪一個治療是看有沒有更好的效果來做取捨，在長時間的千錘百鍊之下，對特定癌症做特定化療，顯示效果比做手術好，就會採用化療的方式，手術就不會是優先的選擇。而且化療有很多種，哪個效果比較好，還要去比較。在臨床上會選擇做化療，一定是比沒有做來得好，或是相對比較好，所以也並不表示「癌症治療就必須做化療」。

結論

經過事實查核中心求證：

一、網傳影片中的講者，身分確實是美國自然療法醫師Peter Glidden，長期在美國透過媒體、演講推廣自然療法。

二、網傳影片中Peter Glidden係引用2004年的論文〈The Contribution of Cytotoxic Chemotherapy to 5-year Survival in Adult Malignancies〉，聲稱該研究指出「97%化療無效」。這項研究推估，以治癒性及輔助性化學治療，在澳洲可以增加成年癌症病患2.3%的五年存活率，在美國則增加成年病患2.1%的五年存活率。此項說法係引用十多年前的醫學研究數據、年代久遠，已不符合當今醫療發展。

三、馬偕醫院癌症中心主任、血液腫瘤科張義芳醫師表示，Peter Glidden聲稱這篇論文的研究結果是「化學治療效果不到3%」、所以「97%的化學治療無效」，這是錯誤解讀。而且這篇論文是將不論有效、無效的治療方式都納入統計分析，但無效的治療方式在臨床上不會使用，因此無法反映真實的臨床治療效果。

四、張義芳醫師表示，根據最新的2018年研究〈Pembrolizumab plus Chemotherapy in Metastatic Non–Small-Cell Lung Cancer〉，原本接受標準化療，只能讓40%到50%的肺癌病患存活18到21個月，但結合新的免疫治療，則可以讓60%到70%的病人存活將近2年。張義芳醫師強調，在這項研究中，免疫治療是讓治療效果提升了20%，而不是效果只有20%。

五、張義芳醫師指出，癌症治療的效果在臨床上分為「完全有效」、「局部緩解」、「無變化」、「疾病進展」等四類。除了「疾病進展」外，前三者都有治療效果，只是治療效果程度上的不同。

六、林口長庚紀念醫院腫瘤科謝佳訓醫師以大腸癌第四期患者為例，指出以化學治療藥物「FOLFOXIR」可以使反應率（即讓腫瘤縮小30%以上的機率），高達60%，但此治療方式的副作用很大；一般患者的治療模式多採用標靶治療合併三個化療（如Bevacizumab加上FOLFIRI或 FOLFOX），大約有40到50%腫瘤縮小的反應率，副作用較小，適用性也較廣。

七、癌症治療有很多面向，目前主要的癌症治療是手術、放射線治療和化學治療，或是手術、放射線治療和傳統化療之外的其他藥物治療。並非所有癌症都能用同樣的方法治療。而且化療有很多種，哪個效果比較好，也需要比較，無法一概而論。

綜上所述，「癌症化療97%無效」的說法，是「錯誤」訊息。

參考資料

The Contribution of Cytotoxic Chemotherapy to 5-year Survival in Adult Malignancies
Pembrolizumab plus Chemotherapy in Metastatic Non–Small-Cell Lung Canc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