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特照片引發陰謀論 新聞攝影修圖行不行？

特約研究員 李惟平／編譯

今年3月10日，三個月未在鏡頭前現身的英國凱特王妃（Catherine, Princess of Wales）發布了一張她與小孩的合照，祝福英國民眾母親節愉快。未料照片發布不久，幾家國際知名通訊社便迅速發出「撤下照片」（PhotoKill） 的通知，理由是照片經過修改。這起修圖事件甚至引發了一連串陰謀論與爭議，也包括對於新聞照片是否可以修圖的討論。

對很多人來說，在人人都可以用修圖軟體為照片增色的今天，修圖似乎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問題。不過，隨著不實訊息充斥網路世界，加上AI製圖讓人真假難分，一些造價的影像甚至可能影響政情與選舉，「修圖界線」也成為一個須嚴肅看待的問題。

這起爭議源於3月10日，英國皇室在社群媒體發布了凱特王妃與小孩的照片，註明該照片是由威廉王子攝於溫莎城堡。該照片是凱特消聲匿跡超過三個月後首次亮相，因此受到高度關注。

最新消息是，在台灣時間3月22日凌晨，凱特王妃發布了一個影片，宣布自己罹患癌症，正在接受治療。

欲止謠的修圖照片  反而引發更多陰謀論

過去曝光度不少的凱特王妃，從去年12月就未在鏡頭前出現，引發討論。1月時英國王室發出聲明，指凱特王妃入院進行腹部手術，月底出院回家休養。但各種猜測凱特王妃神隱的謠言仍沸沸湯湯，甚至演變成更誇張的陰謀論，包括威廉王子有外遇、王妃已死等。英國王室因此在3月10日發布了一張王妃與三個小孩的合照，企圖打破謠言。

然而，在該照片發布後幾小時，許多知名通訊社如美聯社、法新社、路透社，以及提供影像服務的蓋帝圖像（Getty Images）先後通知以該圖多處遭過修改為由，宣布撤下照片。

根據BBC檢視，一些小地方透露了修圖的端睨，包括凱特的女兒、夏綠蒂公主的手影像模糊、王妃上衣拉鍊與頭髮位置不符、右手影像不夠清晰等等。BBC專家也指出，該照片是在蘋果電腦上、以Adobe Photoshop程式修圖。

在媒體揭露照片經過修圖後，凱特王妃旋即在隔日道歉，表示自己與其他業餘攝影家一樣，有時候也會嘗試修圖。不過，這張原本企圖止謠的照片，已經在網路世界掀起了新一波的陰謀論，猜測皇室造假的原因，或推測照片是AI生成。

此外，此事爆發後，蓋帝影像3月19日又發布另一項聲明，指凱特王妃在2022年8月為伊莉莎白二世女王拍攝的另一張家庭照，也經過修圖：身邊圍繞著十個孫兒的女王的格紋裙有一道不自然的痕跡。

王妃照片事件令媒體再度檢視新聞倫理界線

若凱特王妃的照片只是家庭朋友之間傳閱，修圖無傷大雅。問題在於這些經過修圖的照片，是由皇室主動發送大眾或新聞媒體，顯示皇家近況。新聞媒體對於照片的發布原則，有相當嚴格的規定。以美聯社為例，若是為了照片的清晰度或是更接近現場事實等理由，可以稍微調整色調或是裁減，但仍需維持原來真實景象。至於更改像素密度、對比、色彩飽和度，都在禁止之列。攝影師或圖像編輯也不得以數位編輯的方式，將背景模糊化。照片上的紅眼也不能移除。

但也有人批評，通訊社或蓋帝影像等新聞圖片服務，以媒體為客戶，應該先檢視照片真實度後，再把確無疑問的照片發給媒體客戶。華盛頓郵報指出，至少在烏克蘭戰事上，媒體對於戰爭的照片，都經過非常嚴格的檢視。難道皇家等同名人，可以適用較為寬鬆的標準?

新聞倫理領域對於時尚甚或名人的新聞是否可以修圖，爭辯已久。十幾年前時任紐約時報的公共編輯（public editor，代表公眾監督報社的編採程序，在報社新聞報導有疏失時，提出針貶）蘇利文（Margaret Sullivan）曾經質疑，雖然一般事件的新聞照片嚴禁修圖，但時尚照片可否有別？比如時裝模特兒的身材太瘦時，可否在照片裡增胖一些？當時蘇利文的結論是，所有的照片應該標準一致，不應修改；而在必須修圖的情況下，媒體必須向讀者坦承交代，不可認為讀者理所當然知道圖片會經過修改。

時至今日，媒體對於在媒體上公諸於眾的名人或時尚圖片，是否可以修圖，仍在爭論。時尚雜誌仍常以美觀為由，修裁封面人物身材。除此之外，網紅修圖後的美照成為審美標準，也讓青少年對於外觀有不切實際的幻想，引發更多對於自身體型的焦慮。

在陰謀論滿天飛的資訊環境中，凱特王妃照片事件讓新聞修圖的界線再度成為公眾討論焦點。

即便皇室生活照是軟性的新聞，而王妃可能因為某些原因小幅修圖，並非嚴重造假。但在這起事件中，美聯社等單位最終選擇遵守新聞真實原則，只要新聞與圖片對公眾發布，一切以誠實透明為上策，將經過修改過的爭議圖片下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