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立教育廣播電臺【新聞真假掰】公共電視是誰的?《公視法》為何需要修正?公共媒體為何重要?(逐字稿大公開)

📻國立教育廣播電臺【新聞真假掰】公共電視是誰的?《公視法》為何需要修正?公共媒體為何重要?(逐字稿大公開)

📻國立教育廣播電臺【新聞真假掰】節目資訊

播出時間:每周日 17:05-18:00
收聽方式:國立教育廣播電臺 官網 60 天隨選收聽

📌邀訪來賓
胡元輝 公視董事長

📌完整訪談內容Podcast

 

📌訪談精華影片


 

 

📌節目介紹

《公視法》修法正在立法院如火如荼進行,但此次修法意味著什麼?為什麼《公視法》修法這麼重要?

台灣的公共媒體走過二十幾個年頭,從公視到公廣集團、規模逐漸擴大,但許多人對於這個機構的定位仍然不太清楚,仍認為它只是「國家的電視台」,透過修法,才有可能改善此問題。

回顧近年來公視的成績,從《我們與惡的距離》到近日的收視冠軍《人選之人──造浪者》,公視的影視作品已成為「品質保證」。這些成功的原因除了與串流平台合作外,更在於公視敢於觸碰商業電視台不敢碰觸的敏感議題,這也正是公共媒體存在的價值所在。

為了讓公共媒體更走進民眾的視野裡,屬於公廣集團的華視新聞已入主新聞台集中的49至58區塊,現今可於多數的52頻道收看。在眾多商業新聞夾擊之下,華視新聞如何在百家爭鳴的新聞頻段找出自身的定位?是否可以製作出觀眾愛看、有影響力又受信賴的優質新聞?公廣集團又如何在數位媒體上找到新的傳播形式、吸引更多閱聽大眾?

本集節目邀請公視與華視董事長胡元輝,從《公視法》修法,談台灣公廣集團的定位與未來展望。請收聽「新聞真假掰 」,假訊息Bye Bye。

胡元輝(公視董事長,以下簡稱「胡」)

黃兆徽(台灣事實查核教育基金會顧問/台大新聞所兼任助理教授,以下簡稱「黃」)

📅節目預告
2023/06/11 周日 17:05-18:00 全台皆可收聽(查閱各地收聽頻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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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把9億換算成臺灣,9億除以2300多萬人口,每一個人39塊,它是透過政府的預算的方式,然後其它的國家的人民直接給公共電視當然也是法律的規定,那大概至少從一年300多塊到2000塊不等,所以你可以發現說規模差別是很大的。

黃:哈囉!大家好,我是兆徽,歡迎來到新聞真假掰,今天來到現場,要陪伴我們一起提升媒體素養的好朋友是公廣集團公視、華視的董事長胡元輝,胡董事長,元輝老師好!

胡:兆徽好,大家好。

黃:最近公廣集團最有挑戰性的一個任務,就是《公視法》正在立法院修正喔,這當然是公視做了非常非常多年的努力,對不對?上一次《公視法》修正已經是多久以前了?

胡:那《公視法》這個部分,其實最近一次修正大概13年多前,不過那時候的修正其實都還滿形式化,而且不是重要條文的修正。

黃:對,公視這一路走來,當時也是好不容易成立了,臺灣有公共電視,到現在25年在這部法律其實已經不符合這個社會的需求了,對不對?

胡:對,我常常比喻,我說這部法律就好像我們在馬車的時代所制定的法律,可是今天要適用在現在已經是電動車的年代,甚至我們要前瞻那個自駕車的時候,你就發現這個法律其實是沒有辦法再適用在現在整個公共媒體的發展。

黃:是。所以我們今天邀請這個胡元輝、胡董事長來跟我們聽眾朋友分享一下說,為什麼我們的《公視法》需要修正?然後這次修正有哪些重點?以及您在任內至少要3年嘛,您這3年對公視的願景跟規劃,會讓我們的國人,公共電視是屬於全民的喔,怎麼樣讓國人有一個亮眼的公共電視?這真的是還蠻不容易的。

胡:真的不容易。

黃:我們先從《公視法》的修正談起,所以這次的修法有八大重點,對不對?是哪八大重點?可不可以跟我們分享一下?

胡:好,如果再把它正確一點說,就說這個八個重點是我們公共電視,等於董事會通過了一個修法政策建議書所提出來的八個重點,大致上跟現在行政院所提出來的修法版本是吻合的,那這八個重點裡面當然其實有幾個主要的部分,也許可以先跟大家說明,就是第一個重要部分是,我們希望經費的部分能夠給它一個比較好的基礎,所以傳統過去您大概知道,我們有個天花板。

黃:是,這可能跟我們的聽眾朋友解釋一下,為什麼說公視的預算一年只有9億,這個9億是怎麼來的?是誰給的?怎麼給?

胡:當初在成立這個公共電視的時候,大家對它的功能跟價值其實還不是非常清楚,所以就設想說,那是不是用一個12億的資金來支持它的運作,可是非常有意思地是,當時立法的時候竟然說每年要少1.5億,那這樣的話意思就是到有一天,公共電視就完全沒有政府的捐贈經費的支持,那言下之意就是它希望你公共電視自己去自籌經費。

黃:因為胡董事長其實也是之前非常研究公共媒體,研究非常深入的學者,所以是不是也趁這個機會跟我們聽眾朋友分享一下說,各個國家我們比較在世界上比較有credit比較有公信力的公共媒體,它們的經費規模大致是什麼樣?

胡:好,我想很多朋友可能不太瞭解,說到底9億是多還少?我們可以做一點對比,大概臺灣一般商業電視的運作規模1年,那當然可能少的大概是有這個也許不到十億,的確是存在,但是比較有規模而正軌運作,它其實一年的經費運作大概都在三、四十億以上,那其它國家的公共電視呢?那其實如果我們要去比的話,我們真的有點像小巫見大巫了,那以英國的BBC,是大家所熟知的公共電視,那麼它一年的經費呢,大概就2000億左右臺幣喔。

黃:對,好像是差不多有53億英鎊。對不對?英國BBC,然後現在換算成臺幣1年BBC的預算有2000億,那這2000億怎麼來?

胡:那就是主要都是他們的制度跟我們不太一樣,我們剛剛講的這個9億是因為當年12億,然後經過2年的刪減變成9億之後,它一直修法說發現這個不行,所以我們就凍結在9億,那其它國家的作法,大多數的民主國家的公共電視,它是用人民直接付費給這個公共電視。

黃:是。

胡:他們叫執照費或者收視費,那像英國的BBC,大概每一個英國人平均給這個BBC的,那大概要1500塊臺幣左右,每年。

黃:就是每個人每年要付1500塊臺幣付費給BBC。

胡:對。那你說像比較少的,像韓國的公共電視叫KBS,大概每一個韓國人用……隨這個電費的方式來給韓國的KBS,大概一年是350塊上下。

黃:350元臺幣。

胡:這已經算最少了,所以那其它各國常常大概就在這個大概300多塊,然後到2000塊之間。

黃:對,即使您說KBS就是一個人每年只要付350塊給這個韓國的公共電視KBS,但它其實換算下來,一年的預算其實也有330億左右臺幣,對不對?

胡:對,差不多。

黃:是。我們是9億,然後韓國的人口大概是臺灣的二倍多,連韓國的KBS都有三百三十億的預算。

胡:那如果我們把9億換算成臺灣,9億除以2300多萬人口,每一個人39塊,它是透過政府的預算的方式,然後其它的國家的人民直接給公共電視當然也是法律的規定,那大概至少從一年300多塊到2000塊不等,所以你可以發現說規模差別是很大的。

黃:是。臺灣人很喜歡看的NHK,其實它的預算也相當高,對不對?換算成臺幣一年有1600億。

胡:對,就是隨著匯率上下來看的話,大概就是1400多億到1600億之間,那其實也是相當龐大的一個規模,那我們現在雖然講9億,我們還是要比較完整地說它,那政府發現其實這些經費的確有所不足,所以這幾年來透過限制性招標補助的方式來給公共電視,那大概加起來總數已經差不多到30億出頭了。

黃:所以目前臺灣的公廣集團、公共電視一年的預算,從固定的捐款9億,然後到各項補助,加起來是3、40億的規模。

胡:差不多30億,以今年來估計大概32億左右,去年比較少是25億,主要的原因是今年有增加了客家臺,還有臺語臺,它們的一些經費跟預算。

黃:是。我們聽到這個9億不只是公共電視,其實還公廣集團下面還有非常多的電視臺,有哪些電視臺?董事長也跟我們說一下。

胡:一般人大概想說叫公共廣播電視集團嘛,那其實這個集團大概成員主要是這樣,第一個我們有這個客家臺,客家臺是用客委會用這個招標的方式,那由公共電視在製播,那麼第二個有臺語臺,那這是用補助的方式給公共電視來進行直播,那第三個成員叫做Taiwan Plus,那是一個英語的國際傳播的平臺,那這個部分呢大概是1年有8億多,那其它之外我們還有一些特別預算的補助,公共電視的這個部分大概就是包含了主頻之外,擁有三個頻道,外加客家臺、臺語臺,還有國際的這個頻道。

黃:其實這個預算,有的是固定的每年的捐款,有的來自於補助,那所以有一些民眾,他會搞不太清楚公共電視的定位到底是什麼?那其實公共電視是在各國國際間是有個很明確的定位的,對不對?

胡:是,用最簡單來講,我們就說商業電視存在是什麼價值或功能?我們都知道它其實當然可以做出非常多,這個其實也不錯的節目,但是它的最終的目的是為了商業上的毛利,也就是說它追求的是利潤。

黃:是。

胡:那公共媒體的部分就想要追衡平這樣子的利益,就是說社會上有很多公共利益的需求,但這些可能沒有辦法被滿足,所以我們需要有一個公共媒體,它不是政府經營,它是受過一個公民大眾的委託來經營,那這裡面譬如說我們隨便來講,譬如說這個兒少的服務,你可以看到在臺灣電視裡面,你很少看到有兒少的節目,為什麼?因為很簡單,它覺得做這個沒有廣告、沒有利潤。

黃:因為小朋友不會自己買東西、沒有消費能力。

胡:對,那譬如說身心障礙的族群,它覺得這個族群不大,對它也不構成商業上的利益,譬如說銀髮族、長者的,那這個部分也沒有,那更不要講很多具有公共價值的一些該關懷的議題,它不會,所以像新聞來講就是個典型,它新聞就追逐那個眼球,我們覺得這個畫面好看,這個畫面可以聳動,可以吸引人的眼球,那它可能在這方面就會多放很多時間跟心力,可是公共電視不會覺得這是很重要,你可能一時之間看了覺得這是一個什麼樣的事情,可是它沒有辦法幫助你對這個社會有真實的瞭解,對這個國家未來有一些想要反思的課題,所以整個來講公共媒體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說,它是為了公共的服務而存在,所以這樣的概念就構成二個不同的系統。

黃:是。而且公共電視其實是屬於全體國民的,對不對?很多人還會搞不清楚說,公共電視其實就是代表這個政府,就等於執政黨可以掌控,所以會有一些誤解。

胡:對,那個要想就要想成是對岸的中國的中央電視臺,中央電視臺就是標標準準的一個我們講叫喉舌,也就是政府的喉舌,可是公共媒體跟政府媒體最大的差別就是,根據我們的《公視法》裡面第十一條明白規定,公共電視屬於國民全體其經營應獨立自主不受干涉,這就點出了公共媒體跟政府媒體最大的差別。

黃:是。這其實也是我們希望在這個9億預算可以解套的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不是?

胡:對,那我們希望透過這個預算天花板的解套,同時也能夠把所有的比較像補助或者是限制性招標的部分都回歸叫做捐贈,捐贈的部分,我們就會讓公共電視的獨立性、自主性會提升。

黃:是。在這個部分,我也想請胡董事長特別說明喔,因為我也有聽到一些聲音會覺得說,到底是捐款比較好呢?還是補助比較好?怎麼樣才可以維持獨立性?但其實是捐了款之後,你就沒有辦法干涉它了,對不對?因為是捐款嘛,反而補助是浮動的,每年你可能今年達成我的目標,我就下一年再給你,可是這個目標反而比較容易可能會有一些政治介入的空間,雖然公共電視想要力守啦,但是它是比較浮動的,在獨立性上會比較有危險,對不對?

胡:對,因為捐贈的概念基本上是一個常態性的,也就是說它是每年它一個做一個形式上計畫的審核,然後它就給你這樣的一個捐贈額度,那所謂的限制性招標,獲得補助,那意思是什麼?它有個政策的目標在那裡,所以你基本上必須服應這樣目標,而且它也有不斷地可以去追蹤、監督、要求,那相對來講,它獨立性當然就不高了,所以這中間還是有個基本的差別。

黃:是。而且當預算浮動的時候,其實作為主管很難規劃一個比較長遠的目標,對不對?你不知道明年有沒有錢?後年有沒有錢?

胡:對,兆徽老師一定很有經驗嘛做節目,最後我們發現說真的,我要做一個其實說的節目規劃常常都是半年,甚至1年以上的,尤其像戲劇,那你這些東西如果不早一點規劃,然後你甚至不知道明年有沒有這個經費,那怎麼樣能進行?所以這也是一個很重要的理由。

黃:是。所以我們這次修法,就是希望把預算的這個天花板打破,但是沒有明白說要多少預算?

胡:對,它要按照我們年度的工作計畫來去做審核,那不過當然大家都有一個默契、瞭解,現在的經費是不足以來因應公共媒體的需求,和大家全民對公共媒體的一個任務的期待,那所以在立法理由其實也講得非常清楚,就是現在的經費其實是不足的,所以當然我們希望透過這樣一個修法之後,能夠得到更多的經費,讓我們來做更多的公共服務。

黃:是,那但是這樣子當經費沒有明白寫的時候,其實社會也有一種疑慮說會不會到時候連9億都沒有了?

胡:是,這就是我們所謂的地板的問題,那我們政府的首長已經在立法院也公開宣示,就在答覆委員立法委員的質詢的時候,他也提到說不會少於30億,那第二個部分當然大家也有談到關心的就是說,那這些經費將來勢必以捐贈的方式來處理,那當然它也保留其它補助的可能性,那原則上來講,我們也聽到首長們有回應說這個是原則上是以捐贈的方式來處理,所以大方向上這樣的憂慮相對來講就比較降低,那第二方面是也有一些委員嘗試著透過立法的方式來處理所謂的地板的問題,不過因為我們有財政紀律法規定說,我們的經費是沒有辦法明確的說有個下限在法律當中,所以有一些技巧的方式,可能在暗示這樣的一種可能性,包括用附帶決議的方式來表達一種立法的期待,所以目前好像也有委員提出來希望在總經費,透過附帶決議的方式,表明不要低於30億,或者不可低於35億之類。

黃:是。所以這是在這次公共電視法修法的重點之一喔,其實也是重中之重,沒有錢什麼事都很難做,而且電視就是一個非常燒錢的事業喔,但是我們又需要公廣集團,它可以不用顧及商業利益,而向這個商業利益低頭,可以做真正對這個社會有意義的公共服務,所以預算的解套是這次公視修法的重點,那其它的重點呢?

胡:好,當然還有很多,比如說分級規定啦、必載規定啦等等這樣的規定,不過最重要的另外還二個,第一個就是我們對於這個業務的範圍,那這次修法裡面明白的把族群服務跟國際傳播的任務,都納入了公共電視服務的範疇,所以這裡面當然就會把現在的客家臺、臺語臺這二個過去用補助,或者是捐贈的概念,把它變成一個常態化的服務任務,那第二個部分就是國際傳播,那我們就是現在的Taiwan Plus這個國際的英語的傳播服務呢,透過這樣一個修法,那它就成為一個常態化的任務,那這是一塊,那另外一個重點就是現在有鑑於,就是到底這個董事會的運作,能不能夠發揮它的功能?能不能夠順利的換屆改組?而不至於說有的時候好像是有二次吧,都延長了900多天。

黃:本來要做一屆,變成做兩屆的義工了這樣。

胡:對,對,對。就變成說延任,那這個對治理上其實並不是好事情,那因為你延任的時候可能是看守,你會覺得自己在看守,所以你不太想做一些興革,也不好意思做一些興革,那這樣的話就會讓公共電視的發展的速度啊,或者努力就不太容易延續,所以像這些改變,意思就決定在這次修法過程中是不是考慮,第一,縮小我們董事會的組成人數,由現在的上限21人,下降為15人,那第二個部分就是,你要通過這些董事的審查的門檻,因為根據現在的規定是立法院推派一個審查小組,那這個審查小組實際上是按黨派的比率來做分配的,然後這樣的分配下的審查委員,他要通過四分之三的多數,他才能夠成為一個董事,或者做一個監事,那這樣的話過去就發生了難產的狀況,所以這次是希望是不是把這個門檻從四分之三下降為三分之二。

黃:是,四分之三真是非常高的門檻喔,有意思的是這個公視董事,好像其實也沒有這麼大的權力,或者是說有這麼大的像有一些國營企業的董事,他可能是有很豐厚的待遇,公視的董事其實是無給職,對不對?所以是要來當義工的。

胡:對。沒錯,只有董事長是專任有給職,其他所有的董事,常常您都參與嘛,您是我們公司的董事,這個開一次會哇四個小時,結果拿少少的出席費,所以這個其實都是很非常義務性的。

黃:是。是。所以其實也有很多人其實不太清楚公視的董事會,其實原則上是無給職的,只有董事長是專任,那這個對比於國際的公共媒體呢?它們的董事會的組成是什麼樣的模式?

胡:對。我們第一個如果就剛才談的編制的部分,就董事會的員額,那根據我們查訪世界重要的國家,它們大概的確就在7到14人之間,所以這個這次修法變成11到15人之間,其實是比較符合各國的趨勢,那第二,就審查的部分來講,在很多國家裡面,公共因為他們採取內閣制,所以當執政的多數黨提名了這樣的一個董監事以後,基本上是不太送國會通過的,但是他們有一個非常嚴謹的提名的制度跟程序,那甚至有公民參與的可能,所以在這樣的制度之下,他們是比較沒有我們類似的所謂四分之三審查門檻,這樣的一種安排,那我想當年設計這樣一個四分之三的審查門檻,應該大家很認為希望把公共電視變成一個獨立自主,而不要被黨派左右,那不過實踐以來的確發生了這些問題,也就是沒辦法照原先的理想,所以這次才會考慮說,那是不是要參考,比如說像我們的原民臺和客家的基金會,他們都是以三分之二的方式來處理,然後另外就是像大法官、監察委員,事實上在立法院的同意權行使也只要二分之一,所以大家才會考慮說,那是不是三分之二,相對來講已經比二分之一是為多數,但是又比較能夠讓這個運作比較順暢,也許可以實驗一段時間看看。

黃:是。對,因為連大法官的任命,都只要立法院二分之一的同意。

胡:半數通過就可以。

黃:是,結果公共電視的審查需要這個審查委員四分之三的同意。

胡:是,是。

黃:所以其實它會造成一個問題是說,可能有一些人他因為不想去面對這樣子,可能有一些人被覺得落選會很難看的狀態,會讓一些人才他就不願意接受這樣的提名,對不對?

胡:是,我真的聽過,有曾經被提名,然後被審查不通過的這些,其實也是社會各界的具有代表性的,甚至受到肯定的一些人,他們說我們當炮灰了。

黃:是,那個……可能我相信這個過程中,應該很多人會覺得我何必呢?拒絕了被提名。

胡:甚至就不被提名,對,不想被提名,對不起。

黃:對,這個可能對於這個公視董事會的……我們希望有更多人參與是蠻可惜的,那當然您提到的延任,就是說一個任期到底能不能順利產生董事會組成董事會,這也是因為已經有二次很慘痛的經驗,才會有這樣的修法建議嘛。

胡:是。

黃:是,那所以最主要是一個是經費,一個是董事的選任機制,希望可以降低這個門檻,同意的門檻,那此外還有您剛剛有提到說要增列這個多元族群的傳播服務,為什麼需要?為什麼需要把客家臺、臺語臺也納入公廣?

胡:是,事實上當然這二個臺目前都已經是由……

黃:實際上是由公廣來……

胡:公視基金會在製播,但是這樣的一個趨勢做族群服務,其實環顧全球的公共媒體,他們也都是如此,BBC像他們對威爾斯語有一個頻道,他們甚至對那個非常少數的那個這個語言,像蓋爾語也有一些服務,像這些都是作為族群服務的一個公共媒體,他們的一個基本任務,那我們過去呢,基本上是在這個法制上沒有明確這麼講,實踐上讓這二個臺陸續地由公共電視來處理,那但是,總要有個法律的基礎嘛,那這次並沒有特別為族群服務立一個專章,不過的確是首度明確的把族群服務放進了公共電視的這個業務範圍,我想這個還是有宣示意義,而且它也會未來的制度化的運作奠定一個基礎。

黃:是。那在國際傳播服務方面呢?因為Taiwan Plus先前也引發過一些爭議,它到底是要用每年一次的這個專案補助的方式?或者是一個常規預算的方式?那有一些人會擔心它會淪為大外宣。

胡:對。

黃:那事實上就我們來看,它可能是每年補助的方式更可能被干預,更可能成為大外宣,是不是這樣?

胡:是啊。理論上我們剛剛就談到,補助的意思,就是補助的機關它可以對受補助的對象做一些要求,做一些監督。

黃:對,如果今年你沒有符合他的期待,你明年可能就拿不到這個標案了。

胡:對,那想要拿標案的單位,它當然就會產生一種依附。

黃:比較順服的心理。

胡:順服,沒錯,沒錯。所以這樣子的情況,其實也不是各國在做國際傳播的常態,那當然主要是講民主國家,民主國家大概推動這個部分主要是二種方式,第一個就是由現有的公共媒體來執行國際傳播任務,譬如說像英國的BBC,它有World News,像日本的NHK,它們執行NHK World,那這都是對外的傳播,那也有的國家,它是另外獨立設置一個類似獨立的一個實體、一個基金會來運作,比如說像韓國的阿里郎,那當然每個國家它跟政府的關係並不完全相同,我們也可以理解像英國的BBC啦,或日本的NHK,它們在做國際傳播的時候,過去的作法是會跟受另外還會有一些,比如說外交預算的補助,那這個時候會簽訂合約,在這個合約過程中會就雙方的大方向做溝通,那這樣初期的溝通其實是存在,但基本上的執行都是尊重於公共媒體它們的製播,所以在這個制度下,不管是獨立的也好或者是公共媒體來執行也好,相對來講,公共媒體來執行是比較多數,那也受到很多人的肯定,那我們現在做這樣的一個方式,就是在第1年,Taiwan Plus是由中央通訊社來處理,那第2年轉到公共電視,但終究還是要回歸到一個比較常態化的作業,所以這次政府就決定,把這樣的作業放到公共媒體來,那這個跟很多國家的做法是一致的。

黃:是。我想社會大眾對公共電視的期待,是非常期待它是一個獨立,可以具備相當獨立性,然後不要被任何政黨干預的廣播的管道,可以收看各種這個社會……符合這個社會需要的,然後可以取之於公眾,用之於公眾,由公眾來治理。

胡:是。

黃:那我們怎麼樣透過這次的修法更朝向這個理想來邁進?我們下一個階段繼續來跟胡董事長來談,那在這邊我們先休息一下,董事長幫我們點首歌。

胡:好,聽說現在有一部連續劇是……應該講影集,是很受大家議論跟關注,應該也很快地就受到臺灣的民眾青睞,據說在平臺上已經是點閱的第一名,那叫《人選之人—造浪者》這部戲。

黃:人選之人在Netflix(媒體串流平臺)已經是排名第一的戲劇了。

胡:對、對、對。它是第3天就到第一了。

黃:那第這部戲是由公共電視跟Netflix合作?

胡:應該是這樣講,是公共電視跟大慕影藝一起合作,但還有一些比較其它的合作單位,不過主要是這二個公司,那我們在製作當中得到了Netflix的青睞,所以它們願意把我們製作的成果給全球的觀眾來看,也就購買了獨家的這個播映權,不過公共電視仍然保有這部戲劇在……

黃:電視的播映權。

胡:對,今年的第四季,我們可以播映的機會,所以當然也很期待大家看,那這部戲呢現在依然很多,那中間有一首主題曲叫〈昂聲〉。

黃:〈昂聲〉。

胡:說不定我們可以聽聽看。

黃:好,我們先來聽聽看這首,施文彬演唱的〈昂聲〉。

黃:這裡是新聞真假掰,我是兆徽,今天為您訪問到的來賓是公廣集團公視、華視的董事長胡元輝,胡董事長,胡董事長剛剛跟我們分享《公視法》最近正在立法院的這個修法討論之中,為什麼我們需要修公共電視?公共電視一路走來2、30年,這部法律25年了,是也該動一動了,那好不容易這次有修法的機會,那到底修法的重點是什麼?為什麼要這樣修?那我們先來談談人選之人為什麼這一次最近在Netflix上喔,我們的同溫層裡面討論非常非常的多,我還沒時間看啦,但是我也已經趕快加入我的片單裡,剛剛聽胡董事長說今年秋冬我們就可以在公視的頻道上看到了,它是一部在討論臺灣的選舉制度,政治整個政治幕僚的戲,對不對?

胡:對,我們都說它是臺灣第一部政治幕僚的職人劇,那臺灣這幾年在這個職人劇方面,我覺得做得有一定的基礎。

黃:對,公視其實是領頭羊喔。

胡:是,但是很少人去關注政治幕僚,對不對?

黃:對。它其實是一個還蠻敏感的議題,但是也是臺灣非常有特色的議題。

胡:沒有錯,那我們等於是透過這個政治幕僚,反映了這個臺灣的一種政治生態,反映了臺灣的民主選舉,所以我們覺得這部戲其實是有多重的含義,我也覺得我們那個合作的大慕影藝,他們的團隊能夠在這方面去投入這樣的一個有趣,但是又很難挑戰的課題,我覺得真的是很讓人敬佩,所以真的我覺得透過這樣的一個戲,然後今天引起這麼多的關注,我想真的是也有一點在意料之外。

黃:我想這也是公共電視存在的目的之一,也是一個很重要的價值的展現。

胡:對。

黃:就是說我們敢碰觸別人不敢碰觸的、比較敏感的政治議題。

胡:對,因為我們常常講,商業媒體為什麼它不處理這一塊,那一個是它的敏感度,那二方面是因為它的投資規模也比較大,那他們只會覺得如果要投入這樣一個規模,能夠被像國際的平臺所能夠購買,然後播到全球,其實對它們來講這樣的挑戰,可能有一點過度了,所以他們不敢做,但是公共媒體就必須第一個,願意面對這些挑戰,即使是您剛才提到有一些政治上可能微妙的地方,如果你拿捏不好,你可能會覺得你會有一些受到撞擊,或是受到扭曲的可能性,但是我覺得我們還是不應該怕,另外公共電視有一個很重要的概念就是它必須引領,它必須開創,所以換句話來講,當大家裹足不前,無論是因為經費的考慮,或者因為劇型的內容考慮,大家不敢去做的時候,公共電視就應該有責任去試,當然從某個角度來講,我們也知道這個嘗試過程並不見得一步就可以到位,就是說當然對人選之人有很多肯定,但從我們一個角度來看,還是會發現這中間,從專業上還有很多可以推敲的地方,但無論如何我覺得就是你願意踏出去,願意面對挑戰,然後願意往前走,所以我覺得這個,這應該就是公共電視的精神嘛。

黃:是,是。就是公共電視其實公視,傳統我們原本《公視法》第一條說立法目的要彌補商業電視的不足,其實我們現在對公共電視的期待已經不只是彌補商業電視的不足,它希望它能夠有更多開創性的,像您提到的,它是不是可以引領大家走向一個更新的、更多元,或者說更符合未來性,更具有未來性、更前瞻的一些影視音的作品。

胡:對。所以我自己在看這個公共電視,以戲劇來說,它去做戲劇,尤其去跟國際平臺合作的時候,那當然有人會問說,為什麼人選之人不可以在公共電視首播?這其實當然是我們最大的期待,不過我們清楚,臺灣現在正大家正在努力,希望把臺灣的戲劇推向國際的時候,那你就必須考慮你要哪一塊有點犧牲?哪一塊我們去爭取?那我們的看法是,如果我們能夠透過像Netflix這樣的平臺,去向國際一百九十個國家去推動的話,它至少有二個價值,那我們可以犧牲首播來換取這樣的價值,那第一個價值就是說,大家透過這樣的一部戲,我們可以看到說,原來臺灣的民主是這麼樣的生猛有力,儘管它也有一些缺點,儘管它也面對一些挑戰,不過臺灣的民主的確在這個民主的道路上走出它自己的風貌,願意勇於嘗試、勇於前進,這是第一個,那第二個是我覺得很重要的是,可以藉此把臺劇向世界展現說,我們也許不見得在每一個方面都是最好的、最強的,但是我有我們的特色,所以很多人看到這部戲就說:「它真有臺灣味。」我看全球的這些政治劇,我看過冰島的政治劇等等,你就會發現,在看它的過程中,你體會到那個國家特殊的文化、特殊的民主生態,那我相信透過這部戲,很多人可以看到臺灣,如何在民主的道路上在努力、在往前走,所以我覺得至少有這二個價值,更何況,我必須很坦白講,一旦它買的時候,那我們公共電視不談賺錢,但如果就支出的成本,跟所得到的收入來講,是收入大過支出的,這不是對公共電視有好處,公共電視可以拿它繼續來投資下一部戲,可是對我們這些業者來講,他們的努力得到回報,這也是他們衷心期待,所以我覺得就這方面來講,其實也是非常有意思的一個事情。

黃:是。很多的公視戲劇其實都帶動了相當多的討論跟風潮,所以其實就是再來談談,您對公視您這3年任期內,對公視的願景,跟您在新聞、戲劇、數位轉型上是怎麼樣的規劃?我們的戲劇現在好像得到了非常多的肯定,那在新聞跟數位轉型上是不是也同樣的可以有讓社會亮眼?會讓社會感覺到說「對,我就是需要公共電視」?

胡:是。我覺得您提到這個是很重要,您也是現在公視的董事,那我們都知道,公視董事任期其實是3年,那我有這個機會來做這個服務,我就會想說這3年到底我們可以做什麼?其實它一晃眼就過了,我想人生也許也沒有很多個3年,但是3年真的就很快就會飛逝,如果你不好好掌握,那當時在規劃的時候,心裡就在想我們是不是要有幾個重點去突破,那我們跟董事們大家一起討論,也都得到很多共識,那我覺得有幾個事情,我覺得戲劇其實在過去也有很多好的基礎,當然我希望把它做一些重新的一些釐清,主要的就是在策略上,還有在關注的,比如說我們關注社會議題這一塊,能夠有更聚焦等等,我想其實很多的挑戰是在,反而在其它方面的領域,譬如說新聞,譬如說現在正在談的數位轉型,你怎麼讓你的服務更多人可以有接觸到的機會?那我自己覺得就新聞的角度來講,當時的想像是這樣子,就是我們可看到在公廣集團裡面,我們有公視的新聞,我們有族群的新聞,然後我們也加入英語新聞,國際傳播頻道的服務,另外就是還有一個華視這個部分,那華視的部分呢,其實還有一個二十四小時的新聞頻道,那我們整個去看,我就覺得很重要的,能不能在這3年內,我們試著把一個公共價值的新聞,具有公共利益的新聞,變成一個全方位的服務,一個全媒體的服務。

黃:嗯哼。

胡:那這裡我們看到,譬如說像公視,公視新聞裡在網路化的部分,我們應該更加把勁,所以我們在前屆董事會已經做了投入,那我們就好好的去執行,我們投入了1600萬,我們來發展網路新聞,那像這個就是一個希望在新的網路跟行動服務上能夠更積極。

黃:對,因為公視是一個綜合臺。

胡:對。

黃:所以它的新聞其實就是晨間、午間、晚間,所以是沒有辦法隨時提供大家所需要的即時的新聞,那有了網路可能就可以更滿足更多需求。

胡:就方便,真的是這樣。那另外一個當然就是在傳統的所謂的新聞頻道服務這一塊,我們有機會在上一屆的努力當中,進入到了現在平臺的第52臺,好,但問題有很大的問題是,它當初我們接手的時候,一直停留在39%的普及率,那我們都知道,如果你不能普及,它就會產生一個大的困頓,也就是說,第一,更少人看到它,相對也因為更少人看到它,同仁的士氣可能受到影響,然後我們能夠得到的廣告收入也會減少,它就變成一個惡性循環,所以我的當時就想說,把這一塊也要把它完整化,那也很幸運地能夠在多方的協調跟努力之下,我們現在已經達到了七成三的普及率,那我們當然希望能夠更高……

黃:現在的有線電視系統的52臺已經有72%?

胡:73%。

黃:已經有73%是播華視新聞。

胡:對,但是它也表示還有27%的這個有線電視系統臺,它沒有在52臺放上華視新聞,好,不管什麼原因,這個我們要去克服,我說這個意思就是說,你可以看到,假設從公廣集團角度來講,如何把一個建構,就是說從傳統的媒體到新的媒體,我們都能夠把我們的新聞服務去推廣,去讓每個人有接觸的機會,這大概是我們3年內可以做的一點,那第二點當然很重要,就是希望能夠在這樣的一個過程中,讓大家發現公廣集團的新聞真的是可以被信賴,而且真的是在這種所謂的紛爭,或者不講究正確,或者講究立場的生態當中,能夠找到一個平臺,看到它的新聞說:「喔!我相信,它所報的東西是可靠的,是可信賴。」第二,我可以在上面聽到多元的主張,多元的聲音,這個我們也是希望透過這個全方位的服務,能夠達到這樣的一個品牌的打造,那依目前來看,在很多方面當然還可以得到一點安慰,我也聽說我們今年一個國際機構所做的調查,我們在前1、2年這個所謂的信賴的這個順位,有從第一名掉到第二名、第三名的情況,但今天我們有回歸了,那這些來看,我們想都是大家的努力,那也證明我們需要一個可信賴的好的新聞,那這些部分大概就是我們很重要,希望在3年中做的一些努力,那有很多細節啦,不過看看想瞭解哪一方面?這是一塊。

黃:是,因為胡老師本身也是很……我們都很尊敬的新聞前輩,您自己新聞的資歷也非常的深,從第一線的記者然後到中央社的總編輯,您也在台視,在公視也擔任過總經理,那對新聞您更是非常的嫻熟,然後在中正大學也是教新聞傳播,所以我們當然會更期待說,臺灣是不是真的可以建立起公視、公廣、華視,能夠提供大家非常信賴的新聞來源?我們在做假訊息的這個各種的防治,其實也發現有值得信賴的來源是非常非常重要的,對不對,預防勝於治療,一開始如果就是大家都可以接收到正確的訊息,就不用後面做這麼多事實查核了。

胡:沒錯,沒錯。真的。

黃:對。所以您對於這個公廣的新聞的規劃,比如說現在華視有了52臺,那這是一個公廣集團會共同營運的新聞臺嗎?您對52臺的想像是什麼?傳統上我們會覺得說公視、華視以前的新聞可能都是,尤其公共電視可能都是像我們剛剛說的,一天就只有三節新聞,所以公視可能會覺得,所以我們沒有辦法發揮足夠的影響力,但是現在公廣集團有了52頻道,那這個52頻道我們會怎麼來定位它?

胡:52頻道有二個重要的意義,因為我們知道現在電視的收視率事實上是在下降,那但是它還是具有議題設定的功能,所以換句話來講,有了52頻道以後,具有公共利益新聞取向的,這樣的一種新聞有機會能夠發揮它議題設定的功能,那第二個就是說因為有了24小時的新聞服務以後,它會更方便地在網路或行動世界裡,產生一種滾動的效應,也就是你的新聞是不斷在進展中了,我想這是一個很重要的一個概念。

黃:是。而且臺灣人很愛看新聞臺。

胡:真的耶。

黃:小吃店啊、各種商店,其實就是播著新聞臺在放,所以其實這也是為什麼公廣集團需要當時去爭取在商業新聞臺一片的……新聞這個頻道裡面能夠有一個公廣的發聲的管道。

胡:是,沒有錯,確實如此。那既然有了就好好去把握它嘛,而且何況現在雖然有很多的挑戰,譬如說我們都知道經營一個新聞臺,它就是預定的經費,你必須要支出,那華視本身來講,它又是一個目前可以說是每年都是一個虧損的狀態,而且它虧損的金額大概這幾年來平均是2億多嘛,接近3億,那這些當然對同仁來講都是一個壓力,那也是董事會必須面對的課題,不過我還是會勉勵同仁,因為我們當然都知道虧損都希望把它能夠挽回嘛,但是你還是要知道就是在一個階段當中,你能夠擔負的這個任務跟使命是非常非常重要,你現在有這個機會,如果你不好好把握,不好好投入的話,那事實上你將來就會事倍功半,所以我覺得現在這個起點還是很重要,所以這是3年內有很多重要的事情去處理,當然我不是那麼樣的理想,或是對所有事情都是一種無限的樂觀,但是我覺得就是想辦法在現實處境當中,抱持一種理想主義者的情懷,這我想還是對所有的在裡面工作的人都非常重要的。

黃:是。就是當然理想很好,但是我們也要回歸一點現實,讓它有落實的可能嘛,其實也就更想要請教您對52臺的想像是說,這是一個會是未來希望讓公視、華視都可以共同以什麼樣的方式來營運?或者是經營起來的新聞頻道?或者還是像現在還是是華視在做嘛,那公視的角色要怎麼進去?就是說公廣集團怎麼整合,然後讓52頻道能夠成為一個真正的屬於公廣集團的電視臺呢?

胡:根本上來講還是法律的問題,所以這次我們在處理的過程中如何去面對華視一個比較中級定位,就是它到底是現在看起來它是一個商業營運的公共媒體,可是這二者之間如果你沒有做非常好的一個規劃跟支持的話,那很可能商業也沒有能夠達成,那公共的性質也可能不是那麼樣的鮮明,所以這一塊來講,我覺得最重要的問題,當然還是能夠透過法制基礎,來解決這個華視的定位,那不過這次《公視法》的修法裡面,經過大家討論以後,認為還是有共識的先行,所以這次的修法主要還是在公視基金會這邊,也就是涉及到的這個集團的成員主要是公視,以及公視目前所經營的臺語臺、客家臺,還有這個國際傳播的Taiwan Plus,那華視的部分現在很多立法委員也好,或者我們的行政部門也都認同要把它作為第二階段的修法的一個考量的重點,那不管是什麼時候,我覺得這個問題都必須面對,但是在現在法制定位還沒有處理之前,我們如何透過我們適當的策略來去展現它的可能,這還是我們需要努力的,那從這個角度來講,因為我們現在實際上華視裡面還有民股,那也因為民股對這個部分的期許並不相同,那多數的公共電視過來的董事,它們對這個華視的新聞的期待,大致上有很多共同的地方,但是也必須要在具體的事項上,大家找到一個比較能夠去策略上的共識,所以這塊我想可能是將來如何去凝聚很重要的一個原因,那也因為這樣子,所以我們知道,有公視的董事兼華視的董事,他對於集團的綜合、整合其實是有幫助的。

胡:在法律上來講,我們當然有關係人交易,這個也許對我們的觀眾來講講得太複雜了,不過意思就是說,它仍然在法律上是二個實體,所以它必須受到一些關係人交易,就是所謂中間在合作的時候,必須面對的財務跟法律的限制,那在這個限制之下所能做的事情是我們現在在努力,所以我們透過譬如說適當的集團的主管,高層主管的會面,定期的討論,在重要事項上進行資源的整合,那目前來講,譬如說有幾個重要事情是進行整合的,第一個就是在選舉的新聞,在選舉新聞上,大家認為我們在很多地方可以通力合作,舉例來講像這種是目前比較重要的方向,那其它當然就是有一些是不同集團成員臺的節目可以放在華視新聞臺,那可是這個又很現實,因為華視新聞臺又是靠自己的商業營運收入來處理它自己的虧損問題,所以這又陷入一個兩難,所以要放哪些節目?因為公共媒體所做的很多節目是比較沒有收視率的,所以這個很現實的課題又存在,所以就變成我們希望面對就是課題還蠻多的。

黃:是。所以華視的民股買回我們會列入下一階段,華視目前的民股是15%左右嗎?

胡:應該是,差不多這麼多,但其中還有一些個人股份,華視員工啊等等。

黃:是。所以我們當然也期待說公廣集團能夠整合發揮綜效,然後讓52臺可以更多元精彩豐富,這是一個大家期待的方向,不過最後回到另外一個問題,其實也是在《公視法》修法裡面引發討論的,就是我們怎麼確保公視的獨立性?那這個獨立性其實大家最容易檢驗的可能就是新聞,或者說大家最擔心的就是新聞,會不會可能某些陣營的人會擔心說,那是不是給52頻道,變成公廣之後,會不會政府的手更容易進來啦?那這就回到公視的獨立性,要如何確保的問題?您身為現在公廣集團的,然後是公視、華視的董事長,您要如何確保公廣集團公視、華視的獨立性?

胡:嗯,我想大家都很清楚什麼叫公共媒體,公共媒體它很重要就是一個獨立,一個叫問責。

黃:是。

胡:這二者是一體二面,就是說你希望你是不受到政治或不同商業的介入,那問題是那誰來監督你?所以要有個問責,所以獨立與問責可以說是我們非常重要的二個核心的課題,所以那從獨立性這個角度來講,一般來講我們當然第一個要靠制度來保障,所謂制度保障,譬如說我們在《公視法》裡有規範,那譬如我剛才唸了一套就《公視法》第十一條,就給你精神上的支持,告訴你是要獨立自主的,這是第一個,那第二,譬如說像剛才談董事會,董事會的選任過程為什麼要那樣的一個繁複?為什麼要這樣子的一個過程?就是希望透過這個董事會這樣的選任機制,讓它可以變成一個獨立,那第三方面來講,應該講說法律之外的靠什麼呢?其實它靠二個,第一個是要靠這個組織是不是建構出強固的一種組織文化,它是支持獨立性的文化,那就我自己的感覺是公共電視本身應該是有強固的,這當然裡面有個法律的規定就是因為,公視的主管、總經理必須跟公視新聞部的同仁代表,簽訂一個專業自主的公約,那這個是明定在法律上,所以這個對於新聞的獨立自主當然是有法律的保障,但也因為這樣的法律保障,所以這個組織慢慢建立起一種比較具有獨立精神的文化,雖然有時候它會走入偏鋒,譬如有的同仁可能誤解,獨立的意思就是說,我連社會各界對我的批評,我也能夠完全自己來決定回應,這個其實當然就跟獨立的概念並不完全相同,你還是要問責嘛。

黃:是。

胡:好,那講回來的意思就是說,那這個組織的傳統文化就很重要,那我現在努力了,當然就希望在所有的成員臺裡面,能夠讓這樣的組織文化能夠處理,所以由我以身作責開始,我不去介入任何一個單一的主題的內容的新聞,我們談的是政策,談的是方向,而不去就該做這條新聞,或者這條新聞該訪問誰?我們不做這種事,而且我明白的、透明的向所有的同仁來昭告,我覺得這個就是要建構這個組織文化,那第三個靠什麼?叫社會支持,就這個社會他們大家認為我們需要這樣子的一種具有獨立精神的保有獨立性的公共媒體,所以大家來支持它,也來監督它,那這樣子的存在它才有辦法讓公共媒體能夠有效的運作它的獨立性,如果社會不在意,或者政治人物,當政治人物介入的時候,然後社會說:「有這麼嚴重嗎?」那這樣子的公共媒體就沒辦法以獨立性十足的這樣的精神在這個土地上運作,當然其實都不能太理想,我也看過很多包括BBC卸任總經理寫的傳記,那也看過很多BBC的事件,以這麼一個老牌的公共媒體來講,它們都會有很多很多政治運作的痕跡在裡面,這很簡單也可以理解,因為在做什麼樣的制度,它其實還是人在操作,那人就是一個有網絡的世界,那因此這個時候怎麼樣作為在這裡面工作的同仁也好,特別是領導者,它本身能夠懂得什麼叫做我們所謂的一臂之遙,跟這些政治力量,跟這些經濟力量……

黃:保持一臂之遙的距離。

胡:對,這個就是很重要。

黃:是。對。公共電視的獨立性,當然有胡董事長在,我們是非常的信任,但那是因為我們有共事過,所以知道胡董事長他是非常尊重同仁的意見,然後也不會有一些干涉,可是如何讓社會大眾信服說公共電視真的可以擺脫政治力?以我自己個人在公視服務的經驗,是在二十多年前,我是2000年的時候進公視,也服務了好一陣子,那時候其實我常常要說服我的受訪對象,尤其是政治人物,當我逼問比較敏感的議題的時候,這個政府官員會私下跟我說:「哎喔!公共電視誒,幹嘛問這麼敏感的?幹嘛問這麼犀利的?我們是自己人誒。」我們變成要教育他說公視跟政府官員不是自己人喔,我們公共電視的老闆不是執政黨、不是政府喔,公視的老闆是全體國民,所以我們更應該要代表全體國民來監督政府,對不對?所以當然這是十幾二十年前的經驗喔,當時必須要這樣去說服我們的官員說,公視是反而是要監督政府的,但是我們現在的這個官員、政府跟社會大眾,還有公視的從業人員,有沒有也都有這樣的認知了呢?那您又要怎麼樣確保這樣的認知說它真的可以落實?然後讓社會大眾信服說公視的新聞是獨立的,它是為了國民而存在,而不是為了某些政黨的利益,尤其是執政黨,我想這是大家比較擔心的。

胡:是。我覺得最重要的,最能夠讓人家信服的就是你的表現,就如果你的新聞大家看了以後,就發現為什麼在選舉期間大量集中在某一個候選人身上?那當然就會覺得說「你這個你能夠公正嗎」?那大家會覺得「你能不能讓多元觀點可以出現嗎」?像這個就是一個具體的表徵,所以以這個為例來講,譬如說去年我們有九合一的選舉,在九合一選舉的時候,我想您在華視擔任董事,大概有印象,那時候我就要求我們的這個應該新聞跟節目製作的單位,所有進入一個選舉期間以後,我們邀請候選人的時候,我們就要考量到怎麼樣進行一個公正的時間分配,那如果你沒有辦法做到,那我們有沒有其它可補救的手段,來儘量發揮大家可以看得到的那種知的權利,但是又可以達到適度的這個表現的這種機會,那這樣我們就訂定了一些規範,那這些規範就是表示說,我們希望透過實質的呈現,讓大家看到說你沒有什麼可以爭議的,這是一個,那第二個就是我覺得,當然我們希望我們在這個過程當中,其實每一個人就是建立那個組織文化最重要的一個奠基者,就是說如果你自己都做不到,那別人當然就會覺得,那我為什麼要……為什麼要做得到?對不對?所以我的希望當然很簡單,希望我們所有的,我也常常跟我們的主管講,我說你們不用懷疑,你們可能也許會想,是不是董事長有什麼樣的想法?是不是有什麼樣的期待啊?我就很明確的跟他們講說,你們自己也必須展現這樣子的情形,我沒有,我不會告訴你任何事情,那你要相信我們是這樣做,那這個時候主管他覺得的確是如此,我也希望他能夠發揮在組織文化過程中很重要的一個奠基者的角色,每一個人都扮演那個組織文化的一個奠基者角色,我想這個組織文化就慢慢慢慢就很穩固,我坦白講我還是有相當程度的樂觀。即使在我們的政治人物裡面,並不見得每一個人都支持,或都欣賞公共媒體,或者都支持公共媒體存在的價值,但我有一個發現,這麼多年來經由25年公共媒體的努力,至少政治人物都必須說:「這個我知道啦,這個我不能夠介入啦……知道啦,我應該尊重你們的獨立性啦。」我發現當他至少知道在架構上、認知上必須對外做這樣宣示說,我覺得這也是一個非常好的起點。

黃:是。我們也非常期待在胡董事長的堅持下,公共媒體、公廣集團能夠成為大家就是更容易、更願意信服,然後更具有獨立性的一個新聞的來源,那數位轉型上,您可不可以也告訴我們一些您的重點?

胡:其實數位化很重要,因為現在所有的這個全球我們都不再叫公共電視,或者叫公共廣電,英文裡叫Public Broadcasting,或者Public Service Broadcasting,現在我們都叫公共媒體或公共服務媒體,也就是Public Media or Public Service Media,這什麼意思?因爲在現在的時代裡面,如果你還是謹守你在這個電視頻道上想要去服務公眾的話,哇!那你能夠觸及的觀眾是相當有限了,因為現在生態已經改變了。

黃:是。

胡:所以我們就希望能夠加速數位轉型,那我們有幾個具體的目標,第一個,當然我們要給它資源投入,那資源投入之前,我們經過教育的階段,讓大家知道我們現在必須做全媒體的服務,必須要做全平臺的服務,必須要做各種可能性的思考跟創造,所以這是一種組織文化的再造,讓大家知道,原來我們應該要理解數位世界的到來,是我們必須去針對重要的課題,這樣的文化再造,我們投入更多的資源,然後接下來我們想達到一些具體的目標,譬如為什麼我們所有的公共電視的節目都一定要優先在電視頻道上播出呢?

黃:嗯哼。

胡:可不可以在我們的OTT(串流媒體服務)平臺,叫公視+上面來先播出呢?所以我們就有一個具體的策略,那將來希望3年後大部分的節目都能夠優先,或同步在公視+播出,所以我們今天的第一步我們先改善它的使用者介面,放入更多的內容,在今年的7月1號我們宣佈改版,那像這些都是我們有具體的策略,希望讓更多人知道,我們可以在不同的平臺上、不同的裝置上、不同的工具上,都可以看到公共電視或者公廣集團的服務。

黃:是,好,我們今天雖然節目時間很有限,那沒有辦法讓您暢談更久,我們下次再跟您約時間,當然還有非常多的問題想要跟您請教,也希望聽到您更多對公共電視的這個願景跟規劃,那您的上任的時候就告訴大家說,這屆在您的帶領下,希望可以感動國民、躍動國際,您最後……在節目最後您要跟我們特別強調什麼?

胡:好,謝謝有這樣的一個機會能夠跟兆徽老師,跟我們的聽眾、觀眾大家來聊聊公共媒體,我知道有時候好像感覺很無聊,或者好像很沉悶,但是其實媒體就在每個人生活當中,你如果不讓這個媒體的世界更好,其實你的生活不會更好,那這裡面我死心塌地的相信,公共媒體在整個媒體生態裡面扮演非常重要的價值跟功能。

黃:我們需要中流砥柱,期待公共媒體能夠成為這個……大家覺得媒體太亂了,那我們需要一個中流砥柱,這個非公共媒體一定得承擔起這個任務不可。

胡:對。所以也是在這樣的情況之下,所以我就提出了所謂感動國民、躍動國際這樣的一個願景,那也很幸運地得到董事們大家的支持,定位我們未來3年努力的願景,那我們說所有公共媒體所製播的節目或服務,如果不能夠讓國民有感「這是我需要的」、「這是我很好的精神伴侶」,那我們就沒有達到我們的功能,所以這是一個自我期許,也是自我努力的方向,那躍動國際是因為我們知道臺灣現在正希望有更多的跟世界接軌的可能,讓更多的這些國際人士能夠認識到臺灣的存在跟它的價值,這裡面也包括我們影視產業向全球的推動,所以我們也有著Taiwan Plus這樣的一個國際傳播服務的這樣的一個任務,所以我們就把躍動國際作為我們一個重要的這個服務的內容,那也很有意思的,也許最後可以說的就是,我們即將5月份,我們要舉行一個很大的國際活動,叫做INPUT,也許可以簡單翻譯叫世界公視大展,全球大概會有2、300位製片人、導演到臺灣來,跟臺灣的專業人士一起互動,像這個就是我們要躍動國際一個重要的服務的任務,我們希望在這個願景之下,讓大家真的感受到「我們有公共電視真好」。

黃:非常謝謝胡董事長。

胡:謝謝。

黃:我們也期待有一個可以感動國民、躍動國際的公廣集團,謝謝。

胡:謝謝。(校對:李建甫|更新:2023/06/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