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立教育廣播電臺【新聞真假掰】探討公共議題如何良藥不苦口?從解構媒體亂象,到推廣媒體識讀,分眾時代如何突圍?(逐字稿大公開)

📻國立教育廣播電臺【新聞真假掰】探討公共議題如何良藥不苦口?從解構媒體亂象,到推廣媒體識讀,分眾時代如何突圍?(逐字稿大公開)

📻國立教育廣播電臺【新聞真假掰】節目資訊

播出時間:7 月 1 日起,每周日 17:05-18:00
收聽方式:國立教育廣播電臺 官網 60 天隨選收聽

 

📅節目預告
2022/10/30 周日 17:05-18:00 全台皆可收聽(查閱各地收聽頻率)
「社群教母」如何看待社群媒體與鋪天蓋地的假新聞?社群媒體上有四大類假訊息?專訪社群媒體觀察家 張嘉玲

 

🌐最新精彩內容
2022/10/23 探討公共議題如何良藥不苦口?從解構媒體亂象,到推廣媒體識讀,分眾時代如何突圍?

 

📌邀訪來賓
獨立記者 方君竹 / 德國之聲記者 李宗憲

 

📌訪談精華短片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iYpFcvRV9gc

 

 

📌完整訪談內容Podcast

https://open.firstory.me/story/cl75se7xx00or01taeu7e6rfc

 

 

 

📌節目介紹

獨立記者方君竹過去就讀新聞所時,在公視 P# 新聞實驗室實習並企劃、主持「記者真心話」系列影片,累積超過百萬次的觀看數。「記者真心話」拋出了媒體素養的議題,在媒體圈引發熱議,影片中點名的平面媒體甚至以斗大的頭版標題回敬!更難得的是在社群分眾化的環境下,他的觀點帶動了一般閱聽眾對於「新聞產製」、「媒體財團化」的思考與辯論。

方君竹為何想做這一系列影片?因為「想親臨第一線」讓他踏進媒體業,繼而在新媒體上找到自己能發揮影響力的場域,於是他從揭露「三器新聞」開始,一步步在推廣媒體素養的道路上前進。

 

面對「口嫌體正直」的觀眾,如何產出好看又有哏的內容?想「突破同溫層」、打進異溫層該怎麼做?方君竹找自己的弟弟「下手」,要他當第一個聽眾,並說出最真實的「觀後感」,以便調整出受眾最想聽、聽得懂的模樣,就連「媒體識讀」的教材也能做得讓人連連讚聲!

 

本集節目邀請獨立記者方君竹,

從製作「記者真心話」、想為從業人員發聲的初衷,

談到如何為重要議題、媒體識讀觀點裹上「糖衣」,

來自君竹的「真心話」,請收聽「新聞真假掰 」,假訊息Bye Bye。

 

 

方君竹(獨立記者 方君竹,以下簡稱「方」)

 

黃兆徽(台灣事實查核教育基金會顧問/台大新聞所兼任助理教授,以下簡稱「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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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哈囉大家好,我是兆徽,歡迎來到新聞真假掰,今天來到現場要陪伴我們一起跟假訊息說掰掰的好朋友,是獨立記者方君竹,君竹好。

 

方:嗨兆徽老師好久不見,嗨,各位聽眾大家好,我是君竹。

 

黃:君竹剛當兵回來?

 

方:恩退伍幾個月了。

 

黃:就是當兵的心情怎麼樣?

方:很修身養性、很舒服,養精蓄銳,心情都被養回來,那個心理衛生都被打掃乾淨。

 

黃:這是很難得的當兵經驗,為什麼?

 

方:因為生活步調很慢,跟新聞工作會差很多這樣。

 

黃:多了很多思考的空間。

 

方:思考、休息、睡覺、交朋友這樣子,思考人生。

 

黃:你的體會跟記者最大差別是就是步調變慢。

 

方:慢很多吧,就好像開youtube0.5倍,就乘以0.5這種感覺。

 

黃:那所以這樣思考你當記者的生活,你有什麼這個感觸或者是啟發嗎?

 

方:感觸嗎?感觸最深應該就是我覺得心理衛生很重要。因為就是生活步調慢下來,才發現有些時候,怎麼講,工作就會比較真心吧,因為可能有時候推得久,退到最後就是為了交稿為了趕壓力。為了趕deadline,那步調慢下來,才聽得見自己心裡在想什麼這樣。

 

黃:比較可以抓回那個初衷對不對?

 

方:對。

 

黃:所以君竹當記者的初衷是什麼?

 

方:其實一開始是比較自利的,就是我想要站在第一線體驗事情,我不想每天坐辦公室,然後好像賺很多錢看起來光鮮亮麗,但其實內心很平凡很匱乏,我想要站在歷史第一線,我想要就是認識很多很酷的人,就是我覺得那時候開始動機這樣子。可是後來到2018年有公投案嘛,然後實際參與社會,跟社會有更深連結的時候,結果發現就是好像自己在社會中扮演一個角色,你好像是有辦法改變些什麼事情的,然後你也看見有些社會議題跟心理切身相關的事情發生之前早已很在意很關心,然後就想改變它,後來動機比較是後來就比較怎麼講,稍微利他一點點了嗎?沒有像以前一樣是出於想要滿足自己的一些體驗,充實自己的人生這樣,格局比較小的一個處理動機。後來是比較有一點社會層面在裡面,有一點改變社會的一個小小的企圖心。

 

黃:其實聽眾朋友我想大部分聽眾朋友認識君竹,都是因為君竹在公視的時候,製作了一系列七支影片,對不對?它的流量非常高,單一一隻大概每一支都是破百萬的。

 

方:沒有沒有沒有,我後來就掉下來了。

 

黃:但是最高曾經有一支到五百多萬。

 

方:第二集的時候。

 

黃:大部分的都是破百萬,大概是哪些議題跟聽眾朋友介紹一下,這七支分別是哪些議題?

 

方:其實主要就談三件事情,第一件事情就是叫做媒體亂象的解構,跟大家說一下媒體亂象,大家聽過什麼叫三器新聞嗎?為什麼新聞都在播監視器啊、瀏覽器、行車紀錄器,為什麼不是拳頭就是枕頭,不是屍體就是裸體這樣子,解構亂象,這是一大部分,另外大部分談一下就是媒體產權算是揭露一項老闆是誰?然後這部分長度,所以大家最關心的。

 

黃:是。

 

方:還有媒體識讀,就是說我們現在知道媒體亂象很糟糕,怎麼造成的我們討論一下如何自保?如何保護自己所謂的如何辨別資訊的真跟假,跟這個節目討論一樣,這樣三塊 。

 

黃:是,當時做這七支影片幾乎都是君竹自己一個人,從拍攝,從腳本拍攝到後製都自己完成對不對,大部分?

 

方:95%吧。對。就是有一些特別難的東西,我畢竟是記者嘛,動畫有些可以自己做,但那種太複雜的,可能需要adobe系列軟體出來,要觸動那個軟體的,我就沒辦法勝任,就請同事幫我做的。還有一些需要一些設計巧思,一些平面設計,或是臉書YouTube那個縮圖,我可能就比較不擅長,可以做但是很陽春樣子。所以但其他比如說採訪,或是研究啊,或者是剪片。對。就是這還是我自己負責的。

 

黃:所以剛開始你會怎麼會想要用這樣的形式,就是對大家講話,有點在告白、自白,一個人面對鏡頭talking head,這樣的形式來跟大家分享,你是怎麼決定要用這樣的形式?

 

方:其實我一開始進公視我不是想做這樣子的節目,剛開始進公視我想做的是那種很炫炮數位專題,動態互動式網頁啊,然後有那個我想學習怎麼寫網頁,那時候想學想做其實這些,可是後來其實我進公視之前,剛好被邀請去一個地方演講,然後討論媒體亂象,然後就歸類媒體亂象的五大成因,然後覺得自己整理得很好,就不該只有講座的與會者聽到,所以後來就進公視,我第一個企劃,就是說我把它作成影片好不好?可是那時候因為我很急著想要做數位專題,然後我也不想去拍他的畫面,那最廉價的方法其實就是有人入鏡,你可以省掉很多畫面的成本,而且再加上我自己作為年輕人吧,那時候好像26歲吧,看很多影片,然後你知道其實年輕人很喜歡,我們現在好像蠻強調一個人設、一個IP,有人在跟你對話,你會覺得比較真誠,不是記者躲在鏡頭後面,他會覺得到底現在誰在跟我講話,容易fade out。所以好像那時候覺得,一方面為了節省成本、節省畫面的找他們麻煩,有人入鏡最快、最廉價了。一方面。是因為好像觀眾也很喜歡有人跟你講話,然後這樣比較有說服力,這樣比較真誠,你比較不會飄走,我比較不會想轉臺,然後後來就變成這樣子。

 

黃:第一集是什麼?

 

方:第一集就是討論媒體亂象。

 

黃:可不可以簡單地跟聽眾朋友分享一下第一集的內容,媒體亂象五大成因是什麼?

 

方:好啊,第一集我其實我的影片開頭滿聳動,蠻sensational,就是我把那種臺灣人最常嘲笑記者那些畫面,比如說拿著溫度計量雪有多深,那個畫面大家印象很深刻,或者是又比如說有時候就是記者會拿麥克風採訪戴眼鏡的小朋友,問說你有沒有近視,然後就這些都是很經典的案例,然後因為我知道討人喜歡罵媒體,那我當然我想做的不是只是罵媒體,我想做的是結構,讓你知道其實你也是媒體亂象共犯,你是要先讓讀者先上鉤,你就先拿大家就是餵他喜歡看的東西,然後後來我們現在討論媒體亂象的五大成因。

 

黃:這樣很棒,就是你先讓大家指著別人罵,就會發現其實自己也有責任。

 

方:對對,你也是共犯,我們與惡的距離很近這樣。

 

黃:所以媒體亂象五大成因是哪五大?

 

方:第一個是我們我記得我媒體本身的產權,我們的環境就很不健康,就是說,我們有太多媒體電視台了,臺灣媒體數量其實是非常非常非常多,再加上有很多是24小時的,那有些時候你要填時段,就必須要生內容出來。

 

黃:尤其是我們的人力不足以支撐這麼多大量的新聞內容。

 

方:是。而且臺灣好像也沒有這麼多重要大事需要播24小時。

 

黃:這麼一個小小的島,哪有這麼多事情可以報。而且更詭異的是,看起來有這麼多新聞時段,可是我們跟世界連結,臺灣雖然很小,如果我們報世界的事情要很大,可是臺灣的媒體報世界的事情國際新聞又非常少。對。所以就先提醒大家有這樣的亂象。

 

方:就是說,這是一個成因。是說因為惡性競爭,因為一方面新聞好像沒那麼多可以報,另一方面是說大家就是這麼多人要瓜分,僧多粥少,要瓜分這廣告市場。然後就是第一個成因,就是說本來就不太健康,然後後來又發現了就科技進步,讓傳播門檻大幅降低,所以現在你都可以當媒體,大家都是媒體,就任何素人都可以成立自媒體,然後原本的僧就很多了,現在僧又更多了,但廣告市場還是一樣這麼大,所以又更競爭,那這種情況底下媒體也不賺錢,就夕陽產業,它就需要就是要開源節流,就變成說記者勞動他又被記者的勞動待遇、勞動條件會被大幅減低,然後白天KPI很高,而且要交八條稿。天哪,怎麼可能寫得出來,可能就會去抄嘛,然後就是第三個成因,就是說記者的因為環境不景氣,所以記者待遇受到影響,那第四就是說,其實觀眾也是要負很大的責任,這個媒體同業都很清楚,就是說臺灣讀者其實很多時候是滿口嫌體正直的,大家心口可能不是很一致。他會看到說什麼聳動標題,女模E奶走光,女模渾圓E奶快掉出來這樣子標題,就說是垃圾、這什麼腥羶色報導。

 

黃:對,一邊罵一邊點進去看。

 

方:有多少人選擇不點開來,我很好奇,有多少人能忍得住嗎?好像很多時候很困難,大家其實很喜歡看爛新聞。對阿。所以觀眾也需要負點責任,那最後就說,我們的媒體老闆們,好像居心並不是非常非常的純正、居心不良,可能想要一個話語權,會發現我們電視台老闆好像都是財團,財團壟斷臺灣媒體是我認為一個根本的成因,蠻大的成因在這個地方,所以主要就以上這五個吧。

 

黃:是,所以從這個第一支你做出來說,臺灣媒體亂象的五大成因,你收到的回饋裡面有哪些是讓你有所啟發,或者是那些讓你特別印象深刻?

 

方:其實我覺得這對我個人的自我效能感有很大很大的加分,就是很多時候會覺得,社會離我好遠、會覺得無力。我人生第一次感受到,哇好像就真的可以改變something,真的可以change the world那種感覺,然後所以對我未來做報導的自我效能感,會覺得這件事、我可以做點什麼,這是一個回饋。就是那另外就是我記得我有一次在那時候,2020年初的時候,就是我在還算是比較被很多人記得的時候有辦了一場講座,其實是我自己辦的,不收費辦給同業的,然後不收費,辦給同業的一個工作坊,想要跟大家分享,我那時候公視有送我去新加坡研習,我學到了什麼,我想把那個是打包回來跟大家分享,然後有1天那個演講工作坊結束之後,就有一個同業他其實是旺中的某一個平台的一個同業來參加,然後他在會後留下來跟我說跟我換名片然後跟我說,他很感謝我把記者的心聲講出來,然後就即便他身爲,因為旺中其實我蠻大的批判對象。

 

黃:是。

 

方:然後即便是旺中的同業們,他也來參加我的演講,然後花一整天6小時的一個分享,然後會後還跟我分享就是說,很謝謝我把記者心聲講出來,那時候讓我覺得我就覺得一切都值得了,即便壓力很大,然後這個還有我就抱他一下,他其實是一個中年的一個前輩。

 

黃:因為有的時候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方:完全就是這樣子。

 

黃:就是當一個記者待在某一個媒體環境裡面,除非他可以沒有這個經濟的壓力,想辭職就辭職,否則他可能也找不到更好的地方可以去,報社這樣要求他也沒辦法,雖然我們很鼓勵大家要有道德勇氣,但其實另一面是經濟壓力也蠻重要。

 

方:結構問題就是財團的問題,出資者的問題。

 

黃:是是。所以君竹的這支幾支影片裡面其實也提醒了大家,老闆,就是媒體的老闆才是大家更需要苛責的對象,對不對?不用一直罵記者。

 

方:罵記者不會改變什麼的。

 

黃:這個人離職還有別人會頂他位置,然後聽從老闆的命令這樣。

 

方:就是這樣。

 

黃:是,所以還有呢,這個回饋是讓你覺得自己做對了什麼對不對,其他有沒有什麼回饋?有人罵你的嗎?

 

方:負面的很多。

 

黃:你收到的是什麼?然後你怎麼化解?

 

方:人生中最大的那時候壓力最大的事,就是我剛剛說我談旺中那集,討論所謂的紅色滲透,就是說可能共產黨收買臺灣的媒體一個現象,然後果然做出來的時候就中國時報嘛,就上了報紙頭版。對我就上了報紙頭版,然後但其實就覺得有點怕,同時也覺得很有成就感,因為你知道你打到別人痛處了。

 

黃:對。你當時會怕的是什麼?

 

方:就是不習慣這麼多目光在自己身上。

 

黃:我怎麼突然變頭版這樣?

 

方:對,然後再加上那個時候爸爸媽媽還在中國經商,我很怕影響到他們這樣子。

 

黃:那有影響到嗎?

 

方:沒有,而且他們現在已經回來而且也不怕了。

 

黃:接下來可以更勇敢說真話了。

 

方:至少不會怕就影響到他們那邊的生意,因為他們也沒有生意了。

 

黃:不過這反映了確實是一些臺灣的媒體工作者的心情。

 

黃:所以其實這個這種寒蟬效應其實是有的。

 

方:有有。

 

黃:是對臺灣人會有一些壓力,我們要還是要想辦法就是怎麼樣,不要讓自己心裡的那個小警總,太過度干涉我們自己的言論自由。

 

方:是啊是啊。

 

黃:對,所以後來即使你的父母在那裡經商,但你還是講這些你覺得該講的話?

 

方:不知道我比較窮鄒吧,就是我那時候我不知道,我很多時候做事情不太想後悔,想活在當下,當下該怎麼樣就怎麼樣。

 

黃:是,所以那一部影片你得到的迴響,就是除了是上了頭版,變成被批判的對象,其他呢,還有讓你有什麼樣的感觸?

方:其實我做整系列影片,就所謂的記者真心話,這些影片當初的初衷就是我想要影響同溫層之外的人,因為我談那些事情其實對同業來講是commonsense。大家都知道,我不用講大家都很清楚,但我其實想影響的是同業之外,或者是平常不常關心時事,或是可能比較喜歡看廢片,只看廢片這樣子的,而且臺灣真的是絕大多數人都是這樣子的,我想影響這些人。

 

黃:是。

 

方:那我覺得我很大一部分回饋,除了影響同業的肯定之外,也來自於就是我確實影響到這些異溫層的人,像我弟弟的同學們,我弟弟跟我是完全不同生活圈的、完完全全不一樣,我們生活方式完全不一樣,他其實就是不太不太讀書,然後也不太關心時事,他的同學就會貼影片給他,「欸,這是你哥喔?」,或者是,包括以前其實我大學念商,商學院是對跟社會連結是比較沒有那麼強烈的。可能是相對比較注意的是,一間企業數字或一間企業內部格局沒有那麼大,我以前的同學看到我的影片我也覺得很棒,就是有走出同溫層,不是只同業取暖的感覺,這是蠻大的一個回饋。

 

黃:這是你在做影片的時候,就特別想要做到的嗎,就是你在做這些影片的時候,有特別意識到你要把這些問題講得更清楚,讓不是業界的人也都能夠有感瞭解?

 

方:有啊有欸,我其實當初,像我們剛剛講媒體產權,產權ownership這個詞,是同業才聽得懂的,那我在影片中常常不講這兩個詞。因為我的TA不是同業,我的目標受眾是一般民眾,一般民眾根本不知道什麼叫產權。是。大家聽得懂老闆,老闆我懂。但什麼叫產權?大家聽不懂,所以我會……

 

黃:在用字上會讓他更親切。

 

方:用字跟節奏都會。

 

黃:節奏是怎麼樣?

 

方:節奏就是說像我們一般人可能同業都很習慣文字閱讀、閱讀文字,我們也很習慣去慢慢的facts,然後觀點很少,就是說我們習慣接受純淨式新聞,很pure那種新聞、節奏很慢的新聞,但我們都不是正常理性的第三者,最大多數人其實是習慣節奏快一點,節奏快點不要講廢話,我要1.25倍、我要1.75倍這樣。所以大家會習慣我會迎合大家的節奏,就我在說故事的時候,說故事的方法,這部分我會迎合我想影響的觀眾,但是我包裝的那個果實,我想傳遞的message,它其實是這個是我比較不會妥協,我比較不會迎合觀眾,但是說故事的方法節奏或者是語調,或者是我的主持的一個人設,或者說話的一個語速都會配合觀眾。

 

黃:這個非常棒,因為要打破同溫層,就必須要瞭解你的觀眾的需求是什麼,像你說的,你仍然傳遞了很重要的議題,但是你有很好的包裝,讓他們不知不覺就看進了這些東西,就吸收了你想傳遞的資訊。

 

黃:剛剛君竹也特別聊到其實你會有把你想要講的議題,用一個比較親切的包裝,來觸及更多的TA、打破同溫層,這個非常重要,這其實是這個世代、每一個新聞人,每一個知識份子都應該要想辦法學習的。因為知識如果鎖在象牙塔裡面,他很難影響到社會大眾、很難改變世界,你說你想要改變世界。對不對?那我們怎麼抓出TA的需求?你的聽眾你的觀眾是誰?你怎麼設定是誰?然後你怎麼瞭解他們的需求,然後讓他們不知不覺就是吸收了你想傳遞的東西,讓他們思考。

 

方:好,我其實蠻常會去問別人說我身邊的朋友,問他說你平常看什麼youtube,你平常怎麼接受資訊,平常看誰的訊息。然後當我在選TA其實我也沒有設立什麼年齡層,雖然我是商學院出身,但我對數字不怎麼不敏感,我不會去說二十五到40歲之間喔,後來他的生活型態怎麼,我不會去這樣設定,我其實很general,我想找我的設定方法是我想要去搶誰的觀眾,就是說,因為我常常問我知道誰會看什麼節目,當我聽到這個節目特別多人看的時候,我不想講是誰,但我會去,那我要搶他的觀眾去看,可能就是學他說故事的方法,這是一個。那我也很常我去問我朋友說,就是問我的TA,這個我這樣說故事的節奏你能不能接受,我這樣說……

 

黃:你會說一次給他聽這樣子?

 

方:其實我的TA是我弟弟,然後我知道我弟弟看什麼節目,然後我弟弟會是第一個看我影片腳本的人,我給他看我的文字,然後問他說一些地方那裡看不懂,那你看得懂,有哪些覺得有感、覺得好笑,哪些覺得不好笑,而且我一定我一定會要求他說就是,如果你今天看不懂就不是你的問題。是。我解釋不夠清楚。

 

黃:沒錯。

 

方:對。所以你不要因為我是你哥我們很親近、很麻吉,就不好意思講或者是因為好像怕自己很笨,理解能力不夠裝懂。

 

黃:是。

 

方:我要求他一定要最真誠,平常你怎麼在沙發上當爛肉,你就怎麼看我的影片,然後給我回饋,那我就回去修,如果你覺得這個地方節奏太慢了,這個地方你覺得不好笑、這個地方不清楚,那我就再調整我可能放個哏圖、再想個笑話出來。或這地方我節奏加快廢話少一點。

 

黃:那其實我們現場的錄音師也有君竹的學弟,台大新聞所目前的碩士學生劉十賢,十賢有很多問題想要請教學長,那我們今天就請十賢直接來提問。

 

劉:很高興有機會跟學長聊聊天,因為我也是新聞所的學弟,我想我們可能有些很類似的學習經驗,不過我很好奇我覺得你的聲音好像很適合在節目上面,我想可能是因為你的聲音很好聽,所以之前的節目有這麼高的收看,你怎麼訓練?

 

方:我沒有訓練這個是天生的。

 

黃:確實喔,看影片我記得我當時也有很認真看觀眾的留言,蠻多人說這個聲音實在太性感了。

 

方:沒有我聲音天生就是有氣無力,中氣不足就長這樣,這樣可能大家會說有磁性,我在猜或許跟不知道大學有抽菸吧,大學抽了四年的菸。

 

黃:聲音很有魅力絕對不是因為抽菸的關係。

 

方:應該不是啦。

 

劉:那為了錄節目你自己有特別去怎麼樣改變你說話的習慣?

 

方:沒有完全沒有。

 

劉:真的是得天獨厚。

 

方:因為我覺得現在好像大家觀眾還蠻喜歡這種素人味,素人感大家覺得素人比較好親近。

 

黃:太字正腔圓大家反而覺得有距離這樣。

 

方:對大家會害怕而且我還聽人家說他們很討厭主播,那種播報的那個腔調覺得不舒服,咬字太標準會覺得不舒服。

 

劉:那這跟你剛才談的一個人設有關係,你在做這個影片的時候有去設定,自己想要的比較親近啦或是什麼樣的角色。

 

方:有欸,就是說我會去思考現在觀眾喜歡什麼,會比較能夠吸引大家注意力嘛,那如果素人感是一個,如果今天看起來就是我可能穿得比較輕鬆,不是西裝領帶、西裝筆挺或者是我沒有字正腔圓,這樣可以吸引你的話,那我就這麼做,反正我不是為了成為記者去做新聞,我是為了要來,就是給觀眾看到我的報導而做新聞,所以我沒有一定要符合大家的一個記者的想像或是主播的想像。

 

劉:學長影片在像我們可能比較25歲上下這個族群裡面其實非常熱門,然後甚至有聽說一些高中生會看,我自己的家教學生也知道君竹的存在,不過我很好奇有沒有長輩看你的影片?

 

方:長輩有,但比較多是年輕人給爸爸媽媽看,對啊,那很多人會好奇說有沒有促進世代對話,你可能想問的是這個。但其實我很誠實地講,我覺得我蠻知道自己的侷限,就是沒有辦法影響所有人,我沒有辦法改變所有人,就像以前這個是分眾年代沒有那種one size fits all的報導存在了,所以我那時候就是蠻斷捨離,就是長輩我沒有辦法,可能要交給別人了,因為畢竟我這樣一個baby face,然後又滿臉菜味,就是長輩就不喜歡,長輩會喜歡。

 

黃:比較權威的。

 

方:比較權威的,對,我沒有想要、沒辦法討好所有人。所以世代對話有沒有達到,我覺得很有限吧我猜。

 

黃:但是就是能改變一個是一個對不對?先從你想設定,所以這樣聽起來你一開始設定的TA就是比較是年輕人對不對?

 

方:沒錯,而且我覺得年輕人會長大,以後下一代在我們手上。

 

劉:就是這是我好奇你在做這一系列影片的時候,因為可能你不是權威或是你不是教授,那你做了哪些準備去整理這些內容?

 

方:好,其實我的報導有些時候會被同業質疑說,好像都是二手消息就沒有一手採訪,或是這些東西哪裡來的?但其實我其實做蠻多採訪的,就是我會跟因為畢竟我想報導,想幫同業發聲,我會跟同業認識,然後去問他們說有什麼是你傳達的,就作為記者,有哪些事情想跟觀眾講的。

 

黃:有些同業不敢講的話,你幫他們講出來。

 

方:對,因為他們可能畢竟在組織底下,那我會去做採訪,然後我也會讀蠻大量的文章像我現在做的題目,我現在這個題目跟媒體無關,但我現在在做其實是國防外交,然後我就是notion裡面我有一個筆記軟體,裡面存就是三百多篇論文,國內外的專文,其實軍事真的很難讀,然後每天都可能五六千字,而且是英文也有這樣,所以功課還是有做,功課也做蠻多的,但我不得不承認,就我覺得我在公視做影片,還有未來要做的影片,可能採訪上是相對比較少的,就是我可能比較不會是一直資訊的採集者,我比較是資訊的加工者,這個時候我這樣定位自己,包括我那時候在公視,就那時候做記者真心話也是這樣一個角色比較多,就是加工資訊這個份量是大於採集資訊的。

 

黃:是。我們看君竹的影片其實跟一般的新聞報導有一些比較大的差異,是你會把自己的觀點加在影片裡對不對?所以這不是報導,這是你在論述、在說明一件事情,對不對?你把自己的定位是什麼?

 

方:我怎麼定位我自己?就其實我沒有很在意  ,我相信各位觀眾應該都有蠻強烈的感受,就是我其實跟一般的記者很不一樣、跟典型的記者很不一樣,有些時候我很像網紅,不紅的網紅,有些時候像是YouTuber,然後有些同業也可能會他會對這有點情緒,會覺得就是你不是記者,為什麼自稱記者,你做了什麼採訪?你這個東西不叫報導,你個人觀點這麼強烈,或者是你的一手消息這麼少,這是二創、二次創作,他會有這樣一個這樣的挑戰,但我沒有很在意,就是說會覺得同業不太理解,同業會因為這樣而抗拒,或是不想跟我接觸,這讓我蠻難過的。因為畢竟我想幫同業發聲,可是好像某程度也可以想像,就是像我剛剛提到,我並不是為了要成為,我並不是為了要被叫做記者,而做東西給別人看的,我想做的事情是把重要的故事被更多人看見,把他傳播出去,那這個時代觀眾期待我用什麼角色、希望什麼我用什麼形象,記者也好網紅也好,那我就是什麼形象,假設未來10年後臺灣觀眾突然喜歡看權威新聞,喜歡看權威的主播形式,那我就會變成一個權威的主播。對啊,所以我不是為了要看起來像是一個記者而做東西的。

 

黃:你不會被這樣的身份,應該要什麼樣的形象而框架住、限制住,不用畫地自限,因為你也不是在一個傳統的新聞媒體,你不是在公視的主播臺上,然後做這樣的說新聞的模式,那或許就不太適合,因為新聞報導可能要比較客觀中立,你今天是在網路上發聲,對不對?你不要用你認為最可以跟聽眾觀眾溝通,跟社會大眾溝通的方式來跟社會溝通嘛。

 

方:是。

 

黃:那個實施新的媒體形式,本來就沒有誰規定是什麼,新媒體就是不斷地在被創造演變。

 

方:同意,而且如果我的風格坐上主播臺,觀眾絕對被嚇到,因為大家比較習慣電視上看到要長什麼樣子,就是要可能要正襟危坐一點、西裝筆挺一點,不能這樣打哈哈的,所以我也不會說我現在主播都要全部變成就是,可能跟比較這麼活潑這麼有活力,我覺得不需要,就是不同媒介有不同取捨,但其實我很想利用這機會分享一下,就是我其實覺得很多時候,現在觀眾沒有在分這個東西叫不叫新聞,對觀眾先來講都是內容,網紅也好、報導也好。

 

黃:都是資訊來源。

 

方:這都是資訊。

 

黃:對。

 

方:而且多數觀眾並不會因為這個東西叫做新聞就比較可信。或是它看起來有新聞的format那個形式,有新聞的語言、電視語言就覺得比較可信的。對他們來講都是內容,所以很多時候我反而會覺得同業或者是就我們新聞前輩,會比較專注於說新聞應該長什麼樣子,或是去糾結說我做的東西叫不叫新聞,我覺得那可能有點,至少對於比較草根的觀眾而言,他會覺得他不在意,台灣觀眾在意的是,你能不能說服我、能不能感動我,能不能抓住我的眼睛。

 

黃:沒錯,真的君竹提出來確實是一個很值得探討的問題啦,因為在傳統上我們會把新聞報導跟評論劃分得很清楚,就是新聞報導就是要客觀中立,評論才可以有立場,所以我們會希望一個主播在報一整節的新聞的時候,他可以沒有立場,他可以很客觀地告訴我們,這世界發生哪些事情,那之後當然可以有談話節目,有個人的評論,有專欄比如說我在華視會開一些小單元,找一些專家來評論一些新聞,但我們很明確地告訴大家,這是汪好專欄、這是丁學文專欄。

 

方:是。

 

黃:所以他有他的解讀。

 

方:對。

 

黃:可是我們會期待主播的時候,還是是一個你不要有說新聞,說的一堆你自己的立場,這樣觀眾會分不清楚我接收到的訊息,到底是你想要推銷給我的立場,還是事件客觀的樣貌,讓觀眾自己來解讀。所以我覺得是在這個資訊年代,每個人扮演不同的角色,我們需要有一類的媒體的工作者像主播這樣,告訴我們客觀的世界發生了什麼事情。

 

方:單純的facts這樣子。

 

黃:對,事實是什麼,但是我們也需要有人來解讀這些facts,那君竹在做的其實比較是的解讀者、詮釋者,就是你把這些facts大家要看到這麼多訊息,但是我怎麼來理解這些訊息、我可以有哪些角度?那君竹就提供了很多不同的角度,讓我們來思考一些事實,我覺得你是這樣子的角色,我不知道你自己怎麼看?

 

方:我會覺得我是個策展者,我補充一下好了,其實我覺得我們現在單純的分類,並不是只有新聞跟評論、或是報導跟評論這個分類而已,我剛剛常談的還包含說節目,比如說記者一定很清楚啊,博恩夜夜秀的「誒!」那系列,譬如說「誒!苗栗國」那些那算不算新聞,當然不是新聞,但是對讀者來講他不在意,很多讀者不在意那個叫不叫新聞。

 

黃:是。

 

方:那個東西就很活潑、那像娛樂節目,但對我來講就那是關心、對讀者來講那是關心時事的一個方法跟渠道,可是也不會因為那個比較綜藝性格比較強烈,他就覺得比較不可信。

 

黃:我們至少先最基本的需要告訴觀眾什麼是facts,什麼是事實,基於事實,每個人可以有各自的解讀跟評論,對不同的面向的思考。那當然在比如說在君竹的這些YouTube影片裡面,除了有告訴我們事實,也有你的觀點有做很多的延伸,那這個當然也是這個世代很多聽眾朋友、觀眾朋友需要的,尤其是年輕觀眾,他也需要知道告訴我這麼多事實,然後呢?我要怎麼形成我自己的觀點?那在他形成觀點的過程中,我們可以給他很多元的思考角度,那君竹就是有提供了這樣的功能。對不對?那現在很多的網紅其實也就補足了這個部分,就是那我要怎麼解讀這些事實。

 

方:但其實我覺得這個趨勢沒有到健康,因為現在想當網紅的就愈來愈多了,我們現在YouTube打開其實就充滿了觀點。對,然後facts就越來越少,因為採集資訊的人愈來愈少了。

 

黃:對。就是可能而且有的時候大家擷取到的那個事實,他可能是以偏概全、可能是斷章取義的。然後就用它來發揮小題大作之後,可能離原本的事實又更遠。

 

方:對啊,我們現在yt打開還有各種,就是比如說一周新聞回顧,而且很多網紅都會做這樣的節目。

 

黃:就是比較搞笑版的、kuso版的。

 

方:但其實我覺得這樣真的不太健康是說,因為想當網紅的人太多了,但想當記者一手去現場採集資訊的人太少了。他就是想要在冷氣房加工別人資訊,然後就把自己的觀點說出來。

 

黃:是。

 

方:這不是一個很健康的趨勢。

 

黃:尤其是當那個資訊,他以為他在網路上看到的資訊是真實的。然後再加以詮釋,但他沒有去查證的時候就很危險,他可能是基於一個錯誤的訊息,然後來做評論,包括我們從4年前,臺灣開始關注假新聞,我們看關西機場事件就是這樣嘛,大家看到ptt上面的一些貼文,就以為事實是什麼,就開始不管是政論節目,或者大家在網路上的討論,都是基於錯誤的訊息在討論,那就比較可怕。不過這也是所以傳統的新聞,在這個年代,還被需要的原因對不對,我們要去查證到最真實的訊息,提供給大家,才可以讓別人有kuso的素材,至少你要基於事實,然後來搞笑。

 

方:其實我也會覺得,我們何妨不把kuso的素材拿來自己加工,或是加工方法不是只有kuso這個風格。是說我覺得很多時候我們很強調要收集一手資訊,這個非常非常重要,但是很多時候我們都把最後一哩路交給別人去做了。

 

黃:沒錯。

 

方:就加工資訊都變成被網紅撿走了,然後光環都在他們身上。

 

 

黃:沒錯沒錯。所以這是電視臺灣應該和現在的電視或者是網路媒體的不足,才會讓網紅有更多可以發揮的空間嘛,因為我們只有報導事實,甚至報導的不見得是事實,我們都只停留在facts的層面,可是怎麼解讀,比如說最近裴洛西來臺灣,我們看到的媒體都是只有她來了,然後中共怎麼樣的軍演,怎麼樣的這個各國怎麼樣反應,可是我們站在臺灣要怎麼解讀裴洛西來臺灣、怎麼解讀中共的軍事演習,對兩岸三地、對整個世界對亞太會有什麼影響,這是觀眾很需要知道的,可是我們的主流媒體沒有足夠的,比如說沒有足夠好的談話性節目、評論的人,沒有好的足夠好的評論人,沒有好的媒體的專欄文章了來做更深的解析,它就是一個很大的資訊缺口,所以就只好找網紅的節目來看嘛。對。那所以我們當然也很期待君竹可以做這樣溝通的橋樑,然後把這個缺口給補足啦,你現在正在做這樣的事情嘛。對不對?看起來很複雜的國際局勢,讓大家可以比較輕鬆的方式就可以瞭解。

 

方:其實我也不會覺得我們現在缺的只是評論而已,我覺得我們也缺的即便只是事實的報導,觀眾需要這樣子的東西,就是純淨新聞,就單純的事實,這都也一樣是有市場的,而是說故事的方法,這個東西我覺得媒體可能需要回頭反思一下。

 

黃:對。就是怎麼樣把真實的故事、真實的訊息,傳達的讓大家更願意收看。

 

方:沒錯沒錯。

 

黃::更優質啦。

 

黃:就我跟君竹以前分享過,我一樣是色香味俱全,怎麼樣把一盤一樣很營養的食材。但是我可以把他調理的色香味俱全,他並不互斥,並不是說好吃的菜一定不營養、營養的菜一定不好吃。

 

方:沒錯、沒錯。

 

黃:所以我們怎麼樣把我們買到的、或是自己種的好了,採集到的營養的菜,把它烹調的色香味俱全,只要多用一點心,你要知道你的觀眾、你的顧客喜歡吃什麼。

 

方:這個很重要。

 

黃:而不是說我就每天煮很營養的菜,然後每天在怪觀眾說都不懂得吃營養的食物,食物就是這麼難吃,為什麼要逼大家吃下去呢,對不對?

 

方:是啊是啊,我很認同。

 

黃:所以君竹現在在做的就是一樣嘛,怎麼樣用很好的食材,烹調出色香味俱全的大餐來對不對?

 

方:恩,我其實蠻常用的比喻是說,我們好像會覺得良藥一定要很苦口,然後裹上糖衣的絕對是毒藥

 

黃:是,良藥不能跟毒藥學一下嗎?

 

方:對,良藥可以裹糖衣,可以變成糖衣良藥。

 

黃:是。所以君竹現在正在做糖衣良藥,我們也希望你從你做糖衣良藥的這個經驗當中,讓所有的媒體工作者也得到一些學習啦、一些經驗。

 

方:不敢、努力。

 

黃:所以你覺得那個關鍵是什麼?怎麼樣讓糖衣良藥,怎麼樣讓良藥不苦口?

 

方:我覺得三個字,就其實我們剛剛前面有談到,要「愛觀眾」,就一定要愛你的觀眾。

 

黃:愛觀眾。

 

方:恩,不要瞧不起觀眾,而且我覺得說報導並不是為了彰顯我是知識分子,就是好像要彰顯我讀書讀很多,飽讀詩書、有知識份子的光環。

 

黃:要把很多很生硬的東西加在你的報導裡面這樣子,表示我自己多麼厲害 。

 

方:而且有些時候我們,我在想一個報導可能會難看原因在於,他心中的觀眾可能是insider,或者是專家學者,他滿腦子想的是同業怎麼看我,專家怎麼批判我這個報導寫得不夠精準,不夠深入,然後就會越寫越進象牙塔裡面去了。

 

黃:就變成一篇論文。

 

方:我剛剛說「愛觀眾」指的是說,就是我覺得我們做報導,那個mentality心態應該是說,我做報導是要做給別人看,讓觀眾看得懂而且有收穫、有飽足感,而且看得快樂看了開心、看了不會覺得很無力,而不是說,我做報導要來彰顯我是知識份子、我書讀很多,而且專家覺得我很棒,我覺得那個動機可能要,這個蠻關鍵的,心理建設蠻關鍵的。

 

黃:對。愛觀眾非常重要,就是你要,然後你要瞭解假設你是他。

 

方:對。

 

黃:你會想要知道什麼,你怎麼樣更容易接收你想傳達的東西 。

 

方:是啊,就是這樣。

 

黃:其他呢,還有沒有什麼最重要的提醒,給我們所有的新聞工作者,或者是資訊傳遞者,在你這一路以來做這七支影片,其實更早,君竹更早在做公投的時候,「公投翻譯蒟蒻」就做了很多影片。所以這一路走來你覺得你最大的心得,跟想要跟聽眾分享,尤其是新聞工作者分享跟提醒。

 

方:我們剛才一直強調說敘事方法可能需要調整,可是另一方面,我也想分享是說,這件事情其實真的非常非常不容易,因為我們在化繁為簡、跟化約很多時候只有一線之隔,就是你會非常一不小心就變得太簡化了。

 

黃:是。

 

方:對。然後這個東西就是我覺得畢竟我們做的還是,我們都是經過新聞學專業訓練的人,所以很多時候那個剪裁跟拿捏,真的需要很謹慎,而且會非常非常糾結,因為很擔心把這個事實簡化了,確實觀眾覺得這樣比較好消化,把它剪掉之後,可是會不會它就變片面的事實,它會不會就不夠全觀、會不會就有帶風向的嫌疑。

 

黃:是。

 

方:所以我覺得還是要幫同業講講話,事情是說這個苦衷,我會很希望觀眾能夠明白,並不是我們今天總是廢話很多,而是說很多事情真的不能剪、剪下去就危險了!真的不能把它裁掉,裁下去就危險,那個事實就偏頗了,所以大家在跟同業講話,我覺得觀眾也需要明白,閱聽人要明白,記者有很多,不是我們真的是不懂得摘要,而是很多東西都摘不得啊。

 

黃:好,謝謝今天君竹今天來跟我們分享,我們下個禮拜想要再跟君竹談一談媒體素養推廣的經驗。

 

方:好,我很樂意分享,沒問題,謝謝兆徽老師邀請我來。

 

黃:謝謝君竹。

(校對:李建甫|更新:2022/1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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