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小喵出任務】打流感疫苗能防新冠？ 查核中心帶你一起讀科學文章

記者陳偉婷／報導

流感季來了，流感疫苗也正在如火如荼接種中。近期有媒體引述一篇刊登在《Nature》期刊的研究，宣稱接種流感疫苗後兩週內感染 Covid-19 風險降低近 30 %，重症、死亡風險降低近 90 %。也有讀者好奇詢問，《Nature》期刊證實了流感疫苗防新冠的效果，要怎麼解讀呢？

《Nature》期刊說了什麼？

媒體報導的這篇文章，是2022年5月16日刊登在《Nature》的”Flu vaccine could cut COVID risk”（流感疫苗可以降低新冠風險），內容引述一篇在卡達進行的研究，分析在新冠疫苗問世之前，該國3萬多名醫護人員的健康醫療紀錄。結果發現，與沒有接種流感疫苗的人相比，有打流感疫苗者出現有症狀的新冠感染減少約3成，重症病例減少約9成。

首先必須釐清的是，這篇文章並非發佈於《Nature》的研究，而是一篇新聞報導，且其引述的卡達研究是一篇刊登在medRxiv的文章。medRxiv是一個醫學、臨床和相關科學領域的預印本資料庫。根據medRxiv的說明，要使用預印本資料，必須理解預印本是尚未經過科學界或醫學界審查，有可能提供錯誤訊息的文本。

什麼是預印本？

林口長庚紀念醫院皮膚部紀景琪教授說，預印本是尚未經過同儕審查（peer review）的論文草稿，任何一名研究者完成研究草稿後，就可以先發表在medRxiv供其他人檢視或提出建議。研究者後續要再把完整版的研究內容投稿到期刊、經同儕審查後，才會在期刊刊出。

紀景琪說，以《Nature》新聞稿提及的卡達研究為例，該研究未經同儕審查，目前也查不到該研究有在期刊發表。

學術期刊在正式發表前，傳統上要經過同儕審查，這是一個篩選機制，可以淘汰不好的研究，協助作者改進研究品質，也可以避免研究者盲點。透過同儕審查，可以避免品質不佳或有問題的研究發表。

解讀卡達流感疫苗研究還有哪些限制？

因此，在解析流感疫苗能防止新冠肺炎這則科學新聞時，我們除了要知道，文章並非來自《Nature》的研究，而是新聞報導；且新聞報導引述的是可能有錯誤訊息的預印本資料。

此外，在解讀科學研究的結論時，也有很多面向和研究限制必須關注。

查核中心在2022年5月，針對《Nature》期刊這篇新聞報導採訪多名感染症專家和免疫醫學醫師，並發佈查核報吿。

台大兒童醫院小兒主治醫師李秉穎提醒，卡達研究是針對醫護人員做的回溯性研究，針對2020年9月17日到12月31日之間新冠PCR陽性個案，與同一時間新冠PCR陰性個案作比較，結果發現PCR陽性個案與確診重症的流感疫苗接種率較低，認為當年接種流感疫苗可以減少醫護人員發生新冠感染與新冠重症的發生率。

但卡達接種流感疫苗的時間就是在9~12月，有可能染疫的醫護人員生病，所以沒時間或沒意願去接種流感疫苗，研究就結論「流感疫苗可保護免於感染新冠或重症」很有疑義。更何況在學理上，流感疫苗理應無法對新冠病毒產生保護作用。

國衛院感染症與疫苗研究所副研究員級主治醫師齊嘉鈺也提到，要分析接種疫苗對「另一種疾病」的保護力時，必須考慮諸多干擾因素。如該研究研究對象多半是年輕的醫護人員，年齡中位數約為36歲，而且也比較少同時具有一些潛在疾病，因此研究結果難以外推到一般人群，包括高齡和患有共病的人；且研究對象接種的是不活化、雞蛋培養的四價流感疫苗，因此其他類型的流感疫苗效益未知；一般人選擇是否接種流感疫苗可能與其本身對健康的重視程度、就醫的傾向以及經濟條件有關，這些也都會影響感染COVID-19的風險，即所謂「健康使用者效應」（healthy user effect）。

流感疫苗可以預防新冠肺炎感染嗎？

接種疫苗可以讓身體產生特異性免疫反應，意即讓身體免疫系統對特定病原產生辨識能力，讓人體對特定病原產生記憶能力，日後遇到相同的病原，就可以快速產生免疫力，減少感染風險和嚴重疾病。

李秉穎說，流感疫苗對應的就是流感病毒，學理上不會因為接種流感疫苗而對新冠病毒產生免疫力。

但是，每年的冬、春時節是流感疫情流行季，嘉義長庚醫院風濕過敏免疫科主治醫師林靖麒說，流感疫苗可預防流感，在新冠疫情盛行時，民眾接種流感疫苗可以避免感染流感後因症狀類似而干擾醫護人員的判斷，減少醫護負擔。再者，流感也非善類，也會造成重症及其他的併發症，有需要接種疫苗預防。

齊嘉鈺表示，在新冠的疫情下，對流感的預防也不能忽略。如果不幸被不同的病毒交叉感染，勢必會對心肺功能造成更大的負擔。除了勤洗手、戴口罩外，接種流感疫苗仍然是提供流感保護力最好的方法。但如果是為了提高對新冠感染的保護力，那麼首選還是接種針對新冠病毒所設計的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