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貝爾和平獎得主瑞薩呼籲科技巨頭採取行動 阻止民主被假訊息凌遲

記者何蕙安／報導

2021年諾貝爾和平獎得主、菲律賓獨立記者瑪麗亞．瑞薩（Maria Ressa）在挪威疾聲呼籲科技公司採取行動，停止謊言在社群平台上的傳播。她表示，若社群平台再不及時採取有效行動，歷史與民主將受到惡意假訊息一點一滴地凌遲，走向崩壞。

「社群平台上發生的事，不只存在於社群平台上。網路上的暴力，就是真實世界的暴力」與俄羅斯調查記者穆拉托夫（Dmitry Muratov）共同獲頒2021年諾貝爾和平獎的瑞薩昨天（11月10日）在挪威奧斯陸領獎致詞時表示。

她並在頒獎前夕的記者會上指出，在大型科技公司瓦解新聞生態系統及媒體守門員角色的此時此刻，這個世界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的需要記者。

瑞薩與其創立的菲律賓獨立新聞媒體《Rappler》因為對於菲律賓總統杜特蒂批判性的報導，不只面臨現實世界的法律戰打壓，也遭受嚴峻的網路攻擊與毀謗。瑞薩與《Rappler》也發布多起調查報導，披露杜特蒂與菲律賓政治人物利用網路假訊息來攻擊對手、宣傳自己，或用來轉移公眾對重大事件的注意力。

這樣的情況不只發生在菲 律賓，在美國、歐洲，以及世界許多地方，網路上的假訊息也成為了民主社會的威脅。

瑞薩指出，她的諾貝爾和平獎讓人們把焦點放到了記者身上，讓大家見識到記者工作有多危險與困難。她希望這個獎代表一個「更好的未來」。

科技與社群平台被用於傳播謊言與仇恨

作為數十萬網路貼文攻擊的受害者、以及全球對抗惡意不實訊息的主要領袖之一，瑞薩持續在警告關於社群平台被有心人士、政治人物用來傳播仇恨與謊言的問題。在她眼裡，科技公司的演算法不只成為了地緣政治的競賽工具，還加速了謊言的流傳。

在9日的頒獎典禮前記者會上，瑞薩將矛頭指向了社群媒體科技公司，呼籲後者要祭出更多對策，特別是包括菲律賓、巴西、匈牙利、法國、美國在內的許多國家即將在2022年舉辦選舉。

「如果你在科技產業，請你停止謊言的傳播。」瑞薩說。

她說，包括臉書在內的科技巨頭，在美國大選期間願意使用「緊急措施」來限制特定內容在平台上流傳，以保護美國選舉。「我希望他們可以在每個國家的每個選舉都這樣做。」

菲律賓即將在明年5月舉行總統大選，有意參與的菲律賓已故獨裁者馬可仕之子小馬可仕（Ferdinand Marcos, Jr.）目前在民調中領先。《Rappler》曾發布調查報導顯示，小馬可仕陣營使用社群媒體來散布大量的宣傳，來美化他的形象；近日菲國社群平台上也出現假訊息，企圖否認馬可仕過去在戒嚴期間侵害人權的行為。

瑞薩表示：「他們（科技公司）應該要做的更多。現在已經幾乎有點太遲了。」

傳統新聞工作被科技給顛覆

瑞薩表示，在過去，包括記者、校稿者、編輯、管理編輯的編輯室工作流程，盡力確保人們能接受到客觀的資訊——但在網路時代，這些昂貴的工作都不敵「網頁點閱數」的影響力，一一敗陣下來。

「資訊守門員如今變成了在稀釋事實的科技與社群媒體企業，他們讓以仇恨與憤怒妝點的謊言傳播的比事實更快、更遠。」瑞薩指出，該情況導致社群平台上成本低廉的網軍的崛起，而這些網軍正在使民主不斷倒退。

「當謊言的傳播比昂貴的、以證據為基礎的故事還要快，會發生什麼事？」瑞薩拋出了這個問題。

對瑞薩來說，科技製造了問題，但科技並非新聞業的敵人，「我們應該除去我們的舊想法，接受我們應該接受的新的科技。我們需要創造一個新的世界。」

她強調，編輯室如何找到方式共同合作，極為關鍵。「媒體彼此競爭的時代已經過去了，現在是我們攜手為事實而戰的時刻。」

沒有事實，就沒有民主

諾貝爾委員會10月公布將和平獎頒發給瑞薩與穆拉托夫，是諾貝爾和平獎獎繼1936年之後，再次頒發給第一線的新聞工作者。菲律賓政府11月曾以「潛逃風險」為由，阻擾瑞薩赴挪威領獎，但瑞薩突破重重困難，在10日終於站上了頒獎典禮台上。

在領獎致詞中，瑞薩強調，自己是代表全球所有正在面臨政府迫害的記者，領取這個獎項，她語帶哽咽地細數了許多遭到國家權力攻擊的同行，包括遭到謀殺的土耳其記者哈紹吉（Jamal Khashoggi）、以及身陷囹圄的香港壹傳媒創辦人黎智英等人。

瑞薩也呼籲全球可以展開大規模的資訊生態系的改革，她直指臉書作為全球最大的新聞傳播平台，卻放任謊言的流傳快於事實；她也批評美國科技公司正在掌控全世界的資訊生態系，而這個生態系的設計卻是分化與極化社會，並且反對事實與記者。

「沒有事實，就沒有真相；沒有真相，就沒有信任；沒有信任，就沒有共同的事實、沒有民主。」瑞薩說，「（在這樣的情況下）應對全球的關鍵問題，包括氣候、新冠病毒，以及真相之戰等，變得不再可能。」

瑞薩表示，民主已經變成了一對一的價值防守之戰，我們正處於一個關鍵的時刻，決定是否繼續留在原地，一路倒退到法西斯主義；還是選擇站出來，為一個更好的世界而努力。

瑞薩說：「你必須要問問自己，為了真相，你願意犧牲到什麼程度？」

《Rappler》與國際媒體組織持續在網路上推動「#HoldTheLine」（堅守底線）行動，呼籲對抗惡意不實訊息、以及對記者的攻擊。台灣事實查核基金會（台灣事實查核中心）也加入了聲援的行列。

台灣事實查核教育基金會獨家取得了瑞薩挺身捍衛新聞自由、對抗不實訊息的紀錄片《A Thousand Cuts》的台灣區電影播映權，將在12月11日舉辦全台首映會，以及20場次的公益巡迴播映計畫。詳請請參見台灣事實查核中心官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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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資料

Rappler <Maria Ressa asks tech, social media giants to ‘stop the lies’> 2021.12.10

影片-諾貝爾和平獎得主瑪麗亞．瑞薩2021年12月9日頒獎典禮前記者會

影片-諾貝爾和平獎得主瑪麗亞．瑞薩2021年12月10日頒獎典禮

諾貝爾和平獎得主瑪莉亞．瑞薩2021年12月10日頒獎典禮致詞全文

首頁代表圖：2021諾貝爾和平獎得主瑪麗亞．瑞莎12月10日在奧斯陸市政廳舉辦的諾貝爾獎頒獎典禮上致詞。（REUTERS／NTB提供，Stian Lysberg Solum攝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