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特首次查核超級粉絲"川普"的推文

記者何蕙安、陳慧敏／編譯

社群平台推特（Twitter）首次事實查核美國總統川普的「選務」推文，將其標示為不實訊息，引發關於「言論界線」的激辯。川普指控推特干預2020年美國總統大選、扼殺言論自由；推特則兩度推文解釋其「公民當責」政策，以及守護美國選舉與公民活動之用心。

對於推特一反過去「不主動介入、透過公共辯論讓不實訊息獲得釐清」的策略，學者認為是重大突破，社群媒體在民主言論傳播上扮演重要角色，而當前的情勢讓推特認為「守護民主」的重要性凌駕於「維持政黨中立」，進而做出變革。

國際事實查核社群則呼籲推特在事實查核時應保持高度透明，最系統性的作法是與事實查核組織合作。

推特槓上重量級粉絲

事情發生在5月26日，在推特上有8000萬追隨者的川普推文指控，一旦加州州長實施「郵寄投票」（Mail-In Ballots），勢必會引發選舉詐欺，包括郵箱被盜、偽造選票等行為。幾個小時後，推特在該推文下方加註了「了解關於郵寄投票的事實」的標籤。 

圖1：推特首度在川普的推文下方加註警示標籤。擷自推特

用戶若點選該標籤，則會進入「事實查核」的Moments頁面（推特收錄特定熱門主題文章的功能頁面），頁面彙整《CNN》、《華爾街郵報》、《The Hill》等多家事實查核報告與新聞報導，並且提供專家觀點，直接破解川普指稱「選務舞弊」的推文。該頁面經特別排版，顯著標示出各篇查核報告的重點。

比如，該頁面引述《華爾街郵報》查核文章，附上標題：「根據《華爾街郵報》和其他查核記者，川普的說法並無根據。」

圖2、3：推特提供的事實頁面，彙整美國媒體的查核報告。擷自推特

推特也引述多位專家推文，彙整於「專家指出，郵寄投票出現作票的機會微乎其微」標題的段落之下；例如《CBS》政治記者賽格斯（Grace Segers）在推文裡指出，郵寄選票舞弊很罕見，由於紙本票不像電腦投票有被駭風險，部分專家甚至認為郵寄投票比實際投票還可靠。

各大媒體皆以「史無前例」形容推特此次行動。《華盛頓郵報》以 〈推特首度以事實查核報告標註川普推文〉標題報導，路透社也在〈推特第一次事實查核川普推文〉的文章中指出，川普近年來把推特當作可以「原汁原味」傳播他想法的主要工具，推特此舉宣告了該平台政策的重大變化。

美國即將在11月舉行總統大選，但受到新冠疫情影響，人們外出投票的意願可能會降低，因此出現郵寄投票的聲浪。一般認為，投票率高將有助於民主黨選情，因此以川普為主的共和黨人極力反對郵寄投票。

推特此舉讓川普怒不可遏，川普隨後發文回嗆推特在干預今年的總統大選、扼殺言論自由，他強調自己身為總統，絕對會全力阻止推特的行為。

法新社報導，川普昨（27）日甚至推文威脅，要關閉「噤聲保守派」的社交媒體平台。

圖4：川普推文反嗆推特在干預總統大選與扼殺言論自由。擷自推特

推特針對選戰推出不實訊息處理新措施

面對川普的反擊，推特資安帳號於5月28日凌晨，在其「事實查核」頁面解釋，基於其公民當責政策 ( civic Integrity policy），推特決定在川普兩則關於加州郵寄投票的推文上加註「標籤」。推特認為，該推文可能會對選民如何參與選舉產生混淆。此外，推特也補充說明，希望藉此提供相關的討論和政策脈絡、供選民思考。

其中，推特處理川普推文所依據的「公民當責政策」，是推特針對公民活動類的不實訊息，於5月20日公布的新措施和處理原則。推特強調，該平台有責任守護公民活動的健全性，任何阻擋、干擾、控制公民參與公民活動的對話，包括誤導公民錯誤的時間、地點與方式等意圖，推特都應該予以阻止。

推特解釋，所謂的公民活動，指的是各級政府或選舉主體組織、實施、或受委任進行的活動或程序，具體包括政治選舉、人口普查、公民投票等。因此，川普此次有關美國總統大選郵寄投票的不實說法，適用於該政策。

圖5：推特解釋為什麼將川普的推文標示為不實訊息。擷自推特

實際上，推特已針對疫情，在5月11日宣布即日起在含有新冠不實訊息的推文加註警示標籤，並引導用戶至正確訊息頁面。推特日前也首度移除了巴西總統波索納洛（Jair Bolsonaro）與委內瑞拉總統馬杜羅（Nicolás Maduro）的推文，認為其推文違反社交隔離規定、推廣錯誤的治療方式，其危害程度極高，光是設置警示標籤仍不夠，必須予以移除。

國際事實查核社群呼籲推特建立合作關係

「很明確的是，社群媒體在傳播民主言論上面扮演極為重要的角色，因此必須要協助把關言論的界線。」密西根大學傳播與媒體助理教授帕瑟克（Joshua Pasek）接受華盛頓郵報採訪時表示，推特的最新舉動顯示，其走到了一個「守護民主」比「維持政黨中立」還要重要的臨界點。

針對推特採取的新措施，國際事實查核組織的社群仍有擔憂聲音。研究全球事實查核運動的美國威斯康辛大學新聞與大眾傳播學院助理教授葛瑞夫（Lucas Graves）推文表示，儘管他很尊敬推特此次行動的精神，但他坦言推特「還沒有準備好」，事實查核應該交由獨立且制度化的組織來進行。

「推特的行動仍有待進一步觀察...但推特迄今沒有與任何事實查核組織接觸，這點令人失望。」國際事實查核組織（IFCN）總監Baybars Örsek推文呼籲推特在事實查核上應維持高度透明，而最有效率、永續的方式，就是與事實查核組織合作。

專注不實訊息領域的BuzzFeed 資深記者Jane Lytvynenko在推文中，質疑推特的作法可能讓「被選中」的記者遭到川普支持者騷擾；且推特的作法只是列出很多連結，讀者不一定都有興趣一一點開了解。

參考資料

推特5月20日發布的公民當責政策
華盛頓郵報〈Twitter labels Trump’s tweets with a fact check for the first time〉
路透社〈Twitter fact-checks Trump tweet for the first time〉
法新社〈Trump threatens to 'close down' social media after tweets tagg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