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分錯誤】網傳「德國政府新規：以後政府宴請都吃素」？

背景

網傳文章引述英國《電訊報》和《衛報》報導，指德國環保部部長Barbara Hendricks祭出新規，「剛禁止了肉類在所有政府官方活動中出現。德國一向以來都是以環保著稱，而這一行為也是為了對抗氣候變化。」

該報導引述聯合國糧農組織、英國皇家國際事務研究所報告，指捨棄吃肉，可以減少二氧化碳排放，停止地球暖化，而且「摒棄吃肉，並且轉為蔬菜性飲食，將能夠保持地球不繼續暖化....這份報導也同樣建議政府應該開始行動，帶領大眾摒棄動物製品。」

 
圖1：內容農場擷圖

圖2：網傳訊息擷圖

查核

爭議點一、原始消息來源為何？

查核中心搜尋，網傳文章引述自英國《電訊報》和英國《衛報》的報導，分別為英國《電訊報》2017年2月21日報導〈環保部禁肉令在梅克爾政府內引發爭議〉（Discord in Angela Merkel's government after environment ministry bans meat at official functions）；以及英國《衛報》2017年2月25日報導〈德國香腸恐慌：德國部長因禁肉令受到攻擊〉（Fearing for the wurst: German ministry under fire for meat-free buffets）。

圖3：英國《電訊報》擷圖

圖4：英國《衛報》擷圖

此新聞最早是由德國《畫報》（Bild）於2017年2月17日報導，標題為「部長向客人祭出禁肉魚令」（Ministerin verbietet Fisch und Fleisch für Gäste）。

 
圖5：德國《畫報》擷圖

爭議點二、網傳文章指稱，「德國環保局局長 Barbara Hendricks 剛禁止肉類在所有政府官方活動中出現」，是否屬實?

（一）「無肉令」是在2017年由環保部長Barbara Hendricks發布，而Hendricks任期僅至2018年3月14日，網路文章刊出時間為2018年8月，Hendricks已非時任部長。接任Hendricks職位、同時也是現任德國環保部長的是Svenja Schulze。

圖6：內容農場擷圖

（二）查核中心透過德國在台協會協助。德國在台協會指出，環保部所辦的所有活動，的確僅提供素食（Vegetarian）和全素（Vegan）餐點。同時，其餐飲承包商需符合以下要求：

一、優先使用當季與短運送距離的區域性食材。
二、餐點的成分需包含高比例的、以永續農耕法種植的有機食材。
三、建議使用符合公平貿易認證的產品（如咖啡、茶與果汁）。
四、不要使用魚、海鮮、肉，以及含有相關成份的製品。
五、除了素食，也要確保提供全素餐點

德國在臺協會表示，除了環保部，德國聯邦經濟合作及發展部的活動也是僅供應素食餐點。

（三）查核中心查閱德國聯邦環保部官方網站，環保部公告〈環保部活動餐飲的食物、採購與運輸的標準〉，要求其餐飲承辦商在承辦「環保部」活動時，不要使用魚、肉類，以及相關產品。但該公告並未提及「所有政府機關」的活動。（全文翻譯請看文末附件）

圖7：德國聯邦環保部〈食材、採購與運輸標準〉擷圖

爭議點三、內容農場指稱，「德國政府新規：以後政府宴請都吃素」，是否為真?

查核中心去函德國聯邦14個內閣部會，截自本報告刊出日（2019年10月18日）收到外交部、司法及消費者保護部、食品及農業部、經濟事務和能源部、家庭事務部、財政部、內政部、勞動部、教育部、國防部等11部門的回覆，其部門宴會時通常是素食、肉食餐點並陳，並未有「無肉令」等相關規定。

部會回覆如下：

外交部：外交部活動上的餐點都是由外部餐飲承包商提供。餐點內容通常依照個別活動的需求而定，並沒有禁止魚、肉或其製品的相關規定

司法及消費者保護部：本部活動中的餐飲不只提供素食，但會確保當中包含素食餐點。

食品及農業部：本部的活動餐飲承包商會提供素食與非素食餐點。

經濟事務和能源部：交通和數位基礎設施部並沒有關於活動餐飲只提供素食的規定。

家庭事務、老年、婦女及青年部：本部的宴會餐飲，可能與部內員工餐廳經營業者、或是外部的服務承包商簽約合作。根據賓客的需求，也可以只提供素食。在員工餐飲部份，除了沙拉，我們也確保每天至少有1-2道的素食餐點可供職員選擇。

財政部：我們希望提供賓客全面的餐食選項，所以，本部宴會活動中提供的餐飲，不只有素食與純素選擇，也包括含肉餐點。我們重視活動的永續性，例如避免使用塑膠餐具、使用區域性與當季食材，也儘量選擇當地的服務承攬商以減少碳足跡。財政部盡力遵從環保部對於打造環境友善宴會的規範，要求部內各單位在組織活動時，都必須審慎考量其永續性。

內政、建設和家園部：本部的對外活動提供素食與葷食餐點。宴會承包商在提供服務時，應考慮永續性，包括使用季節性與區域性食材。此外，如果可能的話，盡量使用公平貿易認證與有機食物。我們希望可以達到聯邦政府對於氣候議題的相關目標。

勞動及社會事務部：環保部關於宴會餐飲可持續性的相關規定，包括推薦更理智的攝取魚、肉，以及選擇肉含量較少、或是素食餐點等，是一個建議指南。不過，這只是作為參考，並沒有約束力。當活動組織單位明確要求僅提供素食餐點時，我們也可以滿足其需求。

教育及研究部：教育部會根據參與活動與宴會的團體的需求，準備適宜的餐點。

國防部：國防部內共有兩個由民間餐飲公司運營的職員餐廳，供應各式不同種類餐點，餐點基本上也能滿足素食需求。此外，還有一個宴會餐廳，專門接待較高層級的來賓。在該賓客餐廳，餐點的準備皆要求盡可能考量永續性，特別是使用當季與區域性食材產品。至於餐點成分通常包含肉類或魚類。如果賓客有特別的飲食限制或要求，如過敏、素食等，餐廳備餐時皆會特別留意。

衛生部：在衛生部舉辦的活動宴席上，我們會同時提供肉食與素食的餐點，其中肉食與素食的比率約分別為60%與40%。至於衛生部的職員餐廳，每天皆會提供一道素食餐食供選擇，我們將在未來進一步增加素食餐點的供應。

綜合以上，可確認德國聯邦環保部和聯邦經濟合作及發展部在宴客時僅提供素食，但其他部會並無「禁肉令」，素食為餐點的選項之一。因此，網傳報導「以後德國政府所有部門宴請都吃素」，並不準確。

爭議點四、內容農場指引述兩份研究報導，指稱「科學支持，摒棄動物製品是對抗氣候變化的絕佳手段」，是否屬實？

內容農場報導引述聯合國糧食與農業組織、英國皇家國際事務研究所報告，指捨棄吃肉，可以減少二氧化碳排放，停止地球暖化，「摒棄吃肉，並且轉為植物性飲食，將能夠保持地球不繼續暖化，並能夠在將溫度保持在比工業化前的時期高2度以內。」

圖8：內容農場擷圖

查核中心調查，內容農場引用的英國《電訊報》、《衛報》報導，並未提及相關報告。

查核中心搜尋聯合國糧食與農業組織、皇家國際事務研究所的網站，找到這兩家機構曾發布關於畜牧產業與氣候變遷的報告。比對結果分列如下：

（一）聯合國糧食與農業組織（FAO）2013年公布〈從家畜對抗氣候變遷〉報告：

圖9：聯合國糧食與農業組織（FAO)〈從家畜對抗氣候變遷〉報告封面。

圖10：聯合國糧食與農業組織（FAO）報告節錄內容。

查核中心節錄相關報告內容，翻譯如下：

「全球家畜全年共釋放了71億公噸二氧化碳當量，相當於14.5%的人為溫室氣體排放... 若以種類區分，牛肉與牛奶是排放量的大宗，兩者分別貢獻了41%與20%的家畜溫室氣體總排放...」

因此，內容農場中提及「根據聯合國糧農組織：飼養農場動物所排放的二氧化碳，是全球人為排放的15%，其中，更是以牛肉和牛奶生產最為污染」的內容，與FAO報告基本相符。

不過，在FAO報告內，FAO並未作出建議摒棄動物製品的結論，FAO重點放在改善家畜養殖流程與管理的效率，包括更精確的餵養程序、放牧計畫與健康管理等，FAO在報告中並未指出「摒棄動物製品是對抗氣候變化的絕佳手段」。

（二）英國智庫組織「皇家國際事務研究所」（The Royal Institute of International Affairs，Chatham House） 2014年發表〈家畜－氣候變遷被遺忘的因子〉報告：

此報告提及，溫室效應與全球氣溫上升，涉及工業、交通等多方面的溫室氣體排放，家畜業是其中一個因素。人類對肉製品、乳製品的消耗與飲食習慣，對氣候變遷具有一定影響力。

原文翻譯如下：「調整對肉、乳製品生產需求，是氣候目標能否達成的關鍵。近日的分析研究顯示，如果全球肉與乳製品的消費量沒有改變，則不太可能達成控制全球氣溫上升兩度之內的目標...」

內容農場文章則為「摒棄吃肉，並且轉為植物性飲食，將能夠保持地球不繼續暖化，並能夠在將溫度保持在比工業化前的時期高2度以內。」

原文為負面表述，強調人類要控制肉製品和乳製品的消費量，若無法改變消費量，不太可能控制全球暖化議題；但內文農場則轉為正面表述，直指吃素就能讓地球不暖化。

圖11：英國「皇家國際事務研究所」(The Royal Institute of International Affairs，Chatham House) 2014年〈家畜－－氣候變遷被遺忘的因子〉報告說明擷圖

結論

一、查核中心調查，德國聯邦14個內閣部會中，環保部和經濟合作及發展部宴客活動都僅提供素食餐點；外交部、財政部、勞動部、內政部與家庭事務部等部會仍提供葷食，但會提供素食選項。網傳「德國政府所有部門宴客都吃素」，並不完全準確。

二、德國聯邦環保部宴客食材，除了僅提供素食外，也重視公平貿易、有機農法、減少碳足跡等永續性指標。

三、內容農場引用的聯合國糧農組織與英國皇家國際事務研究所報告，兩報告皆提及，畜牧產業排放大量溫室氣體，但未有「摒棄吃肉」的結論。

因此，此網傳文章為「部分錯誤」。

參考資料

The Telegraph〈Discord in Angela Merkel's government after environment ministry bans meat at official functions〉
The Guardian〈Fearing for the wurst: German ministry under fire for meat-free buffets〉
聯合國聯合國糧食與農業組織（FAO）2013年報告〈從家畜對抗氣候變遷〉
英國皇家國際事務研究所〈家畜－－氣候變遷被遺忘的因子〉

補充資料

德國聯邦環保部的〈環保部活動餐飲的食物、採購與運輸的標準〉翻譯如下：

「餐宴經常是活動規劃中的重要部分。德國聯邦環保部在組織活動時的可持續性上扮演重要的示範角色，這樣的標準也應適用於我們在活動中呈上的餐飲。

所有承辦環保部活動的餐飲承包商、服務提供商，須遵守以下的標準：

一、使用當季與短運送距離的區域性食材。
二、使用有機農場的食材。
三、建議使用符合公平貿易認證的產品（如咖啡、茶與果汁）。
四、不要使用魚、肉，以及含有魚、肉的製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