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波不斷：抖音封鎖熱門搜索 被抓包

記者何蕙安／編譯

美國種族示威浪潮如火如荼的同時，美國不實訊息研究機構發現，受全球年輕族群歡迎的影音分享平台TikTok（抖音國際版）一度封鎖詆毀警方的熱門文字標籤。抖音的舉動讓其長期為人詬病的不透明、審查不一致問題，再次被搬上檯面。

抖音近期風波不斷，美國調查新聞網站《The Intercept》3月獨家取得抖音內部文件，揭露抖音審查打壓醜胖窮等「沒有吸引力」用戶與政治言論；最近在印度，則傳出用戶在抖音平台上傳播仇女言論，或是性侵害等色情暴力的影像，引發社會怒火與抵制抖音的聲浪。

與此同時，新冠疫情的封城隔離生活，也為抖音帶來了龐大的商機：根據eMarketer數據，跟今年1月相比，抖音3月的美國用戶數成長了48.3%，達到5220萬。抖音目前在全球有超過8億用戶。

近年來最受歡迎的社群軟體抖音，由北京公司字節跳動（ByteDance）所擁有。由於中國對社群媒體實施言論審查，抖音始終難以擺脫與用戶數據恐將被中國政府使用的質疑。

抖音隱藏何種熱門文字標籤？

專注研究惡意不實訊息的《大西洋委員會數位鑑識實驗室》（Atlantic Council's Digital Forensics Research Lab，DFRLab）日前發布報告〈Popular hashtag hidden from TikTok during antu-police protests in the United States〉，指抖音涉嫌封鎖批評美國警察的文字標籤的搜尋結果。

非裔美國人喬治·弗洛伊德（George Floyd）疑似因警察暴力執法死亡，在美國掀起種族抗議，延燒至今。很多人把相關影片上傳到社群平台，並標示各式文字標籤（Hashtag），但DFRLab發現，其中#acab（#所有警察都是混蛋」）的文字標籤，在不同平台上出現不同結果。Acab是all cops are bastards的首字母縮寫。

研究團隊指出，在手機版與網頁版的抖音，在5月28日美東時間18:32（台灣時間5月29日上午6:32）搜尋#acab是沒有任何搜尋結果的；同一時間，在推特上，5月27日與28日提到#acab的推文達到13萬則。

圖1：DFRLab發現，美國時間5月28日晚間在抖音平台上搜尋#acab，無法找到任何結果。擷自DFRLab報告

圖2：標示#acab文字標籤的Twitter推文數量在5月27日大幅上升，達到近13萬則。擷自DFRLab報告

5月29日上午，#acab的標籤再度出現。截至昨（4）日，抖音上標示#acab的影片累計超過4億的瀏覽數。 

過去幾天也曾傳出抖音封鎖#GeorgeFloyd與#BlackLivesMatter的相關標籤，但DFRLab沒有發現相關情事；紐約時報與路透社也先後發布事實查核報導，指該消息是錯誤訊息。

圖3：截至6月4日，抖音上標示#acab的影片累計超過4億的瀏覽數。手機擷圖。

抖音的審查判斷不一致

撰寫報告的助理研究員愛麗莎‧肯（Alyssa Kann）指出，抖音的審查策略明顯地不一致，也缺乏完整規範。截至目前，#acab的原句#allcopsarebastards在抖音上還是遭到封鎖，可能是因為當中包含Bastard（混蛋）一詞，但#fatbastatd（肥混蛋）一詞卻沒有遭到封鎖。

其他的例子，還有#Fuckthepolice，該詞迄今仍被抖音封鎖。但如果是Fuck加上其他的名詞，則仍可以找到相關搜尋結果。

針對美國近日的示威活動，社群媒體分別作出了不同對應：推特祭出暴力、傳遞錯誤選務資訊等社群準則，將踩踏紅線的美國總統川普推文標上「讚頌暴力」等標籤；Snapchat表示將不會主力推送川普的Snap帳號推文，因為他的帳號時常煽動暴力。不過，Facebook認為應公開透明地呈現政治人物的言論，由選民自行判讀，因此並不對政治人物言論直接開鍘。

DFRLab坦言，目前尚未找到抖音移除這些搜尋結果的原因，分析可能是濫用審查規定，或是政治方面的考量、擔心會激起暴力。不過，《The Intercept》日前發現抖音審查政治言論，可能是與警察相關的負面關鍵字遭到封鎖的原因。

抖音審查醜、怪、窮用戶

美國調查新聞機構《The Intercept》今年3月報導，抖音為了吸引新用戶，要求內容審核員遏止人物太醜、太胖、有身體缺陷，或是拍攝環境太破舊髒亂的影片；此外，對於涉及國家安全與利益，詆毀國家公務員及其家人的直播，都會被中止，並處以最嚴重永久停權的處罰。

何謂醜與胖？《The Intercept》取得的內部文件條列了許多範例，包括身體體型異常、豐滿、有明顯的啤酒肚、過胖、過瘦、沒門牙、臉上太多皺紋，臉上有明顯疤痕、或是有身體缺陷，甚至是拍攝環境看起太貧窮、破爛，都被抖音認為「缺乏吸引力」，不值得推薦給新用戶。

圖4：抖音流出的內部審核指南，當中提到要遏止醜、胖、窮的用戶影片流傳，並列出參考標準。擷至《The Intercept》

抖音發言人Josh Gartner接受《The Intercept》採訪時表示，有關審查醜、窮、身體缺陷者的規定，是早期為了預防網路霸凌的措施，但已不適用，也早就停止使用。

但是消息來源指出，相關文件是2019年才製作，且至少直到2019年底都還在使用。更重要的是，儘管Gartner強調該指南是用來預防霸凌，但文件中完全沒有提到霸凌、保護用戶字眼，只是一味強調如何吸引用戶。

中國政治審查在抖音默默運作

抖音顯然也將中國政治審查的規則帶進了國際版的平台，如果內容涉及國家安全與利益，醜化本國或其他國家歷史，例如文件範例中提到的天安門事件，就會被永久停權。

《The Intercept》認為，跟對於政治言論所受到的懲罰相比，種族歧視受到的懲罰相對輕微。例如，若詆毀特定膚色、性別、國籍、信仰等，僅停權一個月；但若推廣抖音的競爭對手，也會面臨永久停權。 

在《The Intercept》的報導發出後，抖音宣布成立言論審查委員會，由專家定期審查該平台的審查政策。

抖音對於美國社會、尤其是年輕族群的影響力巨大。根據統計，美國用戶今年3月平均使用抖音的時間為858分鐘（14時18分鐘），比去年10月成長了一倍。

參考資料

Atlantic Council's Digital Forensics Research Lab〈Popular hashtag hidden from TikTok during anti-police protests in the United States〉
《The Intercept》〈Invisible Censorship〉

主圖來源：Kon Karampelas on Unsplash